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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森的声音继续倾泻而出,如同一柄冷酷的榔头:“我们林场场长魏文村!”

他报出这个名字时,带着深恶痛绝的强调,“此人职务虽不高,只是个副科级事业单位负责人,但涉及的问题极其恶劣!”

“数额巨大!时间跨度长!性质极为严重!”

他略一停顿,似乎在为接下来的信息增加分量,同时眼角的余光锐利地扫过柳璜那张凝固住所有表情的脸。

“现有证据表明,”张超森的语气加重到不容置疑的程度,“仅一宗,五年前北山三千亩林场采伐权非法转让案,魏文村就涉嫌贪污、滥用职权!经手国有资产处置款项高达五十万元人民币!”

“这笔巨款,在魏文村的一手操弄下,至今仍在银行体外违规循环,逃避监管,性质极为严重!”

“其他还有多少违法乱纪行为就可想而知!”

张超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遭遇强敌急需支援的急迫感:“秦书记!鉴于魏文村问题的复杂性及其背后可能牵扯出的深层保护伞,为确保案件查办力度,彻底清除腐败毒瘤,我要求——市纪委提级办理!”

“立即对魏文村实施双规措施!”

他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如同在下一盘决胜棋前的落子,声音里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令人不安的暗示:“实不相瞒,据掌握的信息……如今的春奉县的纪律监察部门……”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至极的弧度,清晰而缓慢地、字字如钉般吐出一句话,“……恐怕早已被某些精心培植的势力严重渗透!”

“水,太深!太浑了!”

“如不由市纪委提级、直接干预掌控,按常规由县里来办……”

那冷笑声顺着电话线仿佛都能清晰传到对面,“……只怕到最后,魏文村摇身一变,又成了‘廉洁奉公’、‘工作有魄力’甚至‘勇于创新’的模范干部了!”

一阵短暂得让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无形的墨汁滴落水底扩散开去。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秦明沉稳却带着深思意味的回应。

片刻之后,张超森紧绷的肩膀微妙地松弛下来,但眼神里的冰寒却丝毫没有融化。

他只对着话筒极其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好!就这样!”

“咔嚓”。

沉重的红话筒被重重掼回座机基座,发出金属碰撞的、终结性的鸣响。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的阳光在深色窗帘的边缘炽烈地燃烧着一条滚烫的金边,将室内的阴影切割得更加分明。

张超森的身体向后,深深地沉陷进阔大舒适的皮椅之中,将整个身体的重心都交给了椅背强大的支撑力。

那杯一直被冷落的青花瓷茶杯静静地立在面前,澄澈的茶汤在灯光下泛着一层琥珀般沉静的光。

他终于端起了它,姿态从容。

杯沿接触到干渴嘴唇的一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掌控感的愉悦和即将猎杀强敌的快意。

如同冰线注入血液,悄然爬上他的眼底,在深幽处勾勒出一抹极其隐蔽却又无比锋利的狰狞笑意。

那笑意无声,却带着撕碎猎物的利齿。

柳璜木然地坐在原地,手脚冰凉。

一股不知是亢奋还是后怕的细微战栗感,正悄然爬上他的脊梁骨。

薄暮冥冥,浓重的靛蓝色调涂抹着整个县城的轮廓。

国营林场的铁制大门早已紧紧闭合。

只留下门房玻璃内还亮着一点微弱的灯火,像一只窥视着黑暗的模糊独眼。

白天车来车往的繁忙与喧嚣已被死寂吞没,只有晚风在萧索的林木间呜咽穿梭。

拂过几排同样死气沉沉的低矮平房办公室。

魏文村独自留在他那间位于最里排、散发着浓重纸张与灰尘气息的办公室里。

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灯光不甚明亮,带着一种疲惫的苍白,将他的身影在布满文件柜的老式办公桌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微微佝偻着背脊,正埋头在一堆泛着陈腐气息的账簿与表格之间,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有些发白,右手紧攥的钢笔在粗糙纸张上刻划出沙沙的、令人焦躁的声响。

额头上沁出的油光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眼,几缕稀疏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狼狈地黏贴在汗涔涔的太阳穴上。

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裂开一条缝。

魏文村毫无所觉,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上那张布满数字和圈圈点点的草稿纸,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

他办公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身后则是一个紧靠着的沉重木文件柜,柜门把手在阴影中泛着一点暗淡的光。

除了笔尖的摩擦声和窗外若有若无的风声,室内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

门被猛地推开!

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一声怪响!

魏文村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身体猛地一僵,攥着笔的手指硬在了半空。

他惊惶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

他猛地抬起头。

三个穿着深色夹克、面容陌生的男人。

像三块突兀的礁石,沉默地矗立在门口,挡住了走廊里本就微弱的光线。

为首那人约莫四十出头,方脸,眉骨突出,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皮肉,直抵人心最深处的角落。

他身后的两人。

一个年轻些,神色紧绷。

另一个则显得格外精悍,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办公室内精心营造的权威感瞬间崩塌。

魏文村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眨眼间只剩下一种骇人的灰败。

他强行挺直腰背,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每一个字出口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为首的中年男人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深色的证件夹,“啪”的一声打开,动作简洁有力,展示在魏文村眼前。

“我们是纪委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清晰锐利,“魏文村,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