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晓自被西尔法带入宫中,桃炽便失了慕容晓的联系。西尔法亲自带人到通达钱庄,管他要代管的旭日山庄的账本、对牌和钥匙,均被他拒绝。
那都是慕容晓与西尔法谈判的筹码,桃炽哪怕搭上全家以及飞天寨所有人的性命,亦要为其保全。
桃炽宁折不屈,西尔法早嫌他碍事,想借此机会拔掉慕容晓这颗最有力的牙。幸好,还有个一直关注着桃炽的镇西大将军尺羽林,及时出现化解了桃炽的危机。
有尺羽林庇护,西尔法有了忌惮,桃炽算是避过了一场大祸。再听说西尔法即将成为长公主驸马,收到曜日堂送来的慕容晓的信物召他入宫,桃炽感到在劫难逃。仔仔细细交代好了后事,不论陷阱与否,决心与西尔法硬刚到底。
经过一番严苛的搜身,桃炽换了个普通的木轮椅,接引的老太监颤颤巍巍将他领进宫门,连推车的人都不给他留,任他艰难地推动轮椅,跟在老太监身后。
看着空旷狭长空无一人的青砖石板走道,桃炽暗下思忖,恐怕今日死在宫里担上莫须有的罪名,也没有人能为其讨到一丝公道。
桃炽低着头苦恼,忽觉手上一轻,尺羽林不知哪里听到了风声,下朝便找了过来,接过了桃炽的轮椅,一边推着一边对接引太监道,“这位公公,余下的路,我推桃掌柜过去便行。”
不等老太监接话,侧门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故作惊喜,“哟,这不尺将军和桃掌柜,可是去紫霞宫的路上?”
自慕容晓被带走,萧墨远身负重伤道心失衡忧郁成疾,陈若兰求了老太君,借着探视亲姐的由头进了宫,打听慕容晓的消息。得知上官财神即将成为长公主驸马,陈若兰大吃一惊,转而借老太君、贵妃的名头去拜会长公主,正好碰上桃掌柜,便知找对了方向,满脸堆笑地过来套近乎。
桃炽给陈若兰行了个拱手礼,“陈三公子,桃某受大丫头召唤,来交接旭日山庄的账目。”
陈若兰笑眯眯,“那正好,我奉老太君之命拜会长公主,同行可否?”
国公公子在,老太监还能说什么,退到了一旁。桃炽倍觉安心,应道,“求之不得。”
三人结伴走了没几步,又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慕少白颇有点兴奋地快步走向他们,“你们也是去找阿晓的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慕少白穿着那身容月卿所备,所谓八宝楼、玲珑绣坊少东家该有的派头,打扮成城中贵公子的模样,身后领着同样京城贵女装扮娇俏可人的容姝,兄妹俩不知如何也进了宫里来。
如今的慕少白轻灵开朗,哪里还有之前半分阴郁。容姝也很好认,五官与容晏七八分相似,贴身跟着慕少白,想必就是容晏传说中的那位双胞胎妹妹无疑。陈若兰只觉眼前一亮,调笑道,“如何,容晏还能为你们求得进宫的令牌不成?这位是……”
见陈若兰眼珠子瞟到了容姝身上,慕少白连忙介绍,“这位是我妹妹容姝,容姝,这位是容晏的同窗,我的好友,国公府陈三公子,三宝玉器坊坊主陈若兰。轮椅上的是为宗女办事的通达钱庄的大掌柜桃炽。这位是……”
慕少白认得尺羽林是当日借马给上官末的将军,具体姓甚名谁,他没有印象,只记得姓尺。
陈若兰代为补充,“这位是镇西大将军尺羽林尺将军。”言罢,代慕少白向尺羽林介绍,“尺将军,这位是容晏的兄长容朗,那位漂亮的小姐便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容姝。”
双方在陈若兰的介绍下纷纷见礼。
尺羽林看慕少白几分眼熟,再仔细回想,想起那日马球场上被上官末扑下的那道身影,恍然大悟,“没想到,你居然是位男子。”
容姝当即蹙眉扫慕少白一眼,生怕他俩有啥不该有的纠葛。慕少白则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男生女相,多有误会,见笑了。”
一提到这男生女相,容姝便有话说,“女娲娘娘总是不公平的,这张脸皮,长我脸上多好。”
陈若兰没想到容姝是这种直爽的性子,笑道,“你兄长这张脸啊,幸好是男子,不然祸国殃民。长你这般的才叫福荫连绵国泰民安。”
被个皮相颇佳的贵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称赞,容姝的脸不自觉飘起了红云。慕少白挺身维护,警告道,“你少胡说哈,一会让我爹知道你调戏我妹妹,你死定了。”
陈若兰满不在乎,“什么调戏,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若不是你在你妹妹身边,如何会衬得她失色呢?”
慕少白生怕被妹妹讨厌,急了,逮住陈若兰就想给他一顿打。“你挑拨离间是吧!”
陈若兰陪着意思意思躲了两下,连忙拉回正题,“你还没说你们怎么进的宫门。”
“哦。”慕少白也纳闷,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牌,“我爹给的,说是御赐之物,进宫可通行无阻,让我们来找阿晓,顺道打听一下柳曲默的近况。”
陈若兰接过来瞧了瞧,不得了,李泽登基前还是王爷时的玉牌,不觉稀奇,“你爹与官家有旧?”
慕少白宝贝地将玉牌收起,白陈若兰一眼,“我头一回踏足中原不是被你碰见了,你觉得我如何得知。反正亮出此牌,守卫就放我们进去了。你可知阿晓在哪里?”
尺羽林听他们这么拉拉扯扯,都看笑了,不过有他们在,桃炽安危无虞,愉快地推着桃炽走在前头,“我知道,随我来。”
到了紫霞宫门口,尺羽林拍拍桃炽,“兄弟,我只能送到这了,回头再聚。”
桃炽点了点头,“可否……”
尺羽林没等他说出口,“放心吧,我约了飞天寨的兄弟喝酒。”
桃炽本不想麻烦到尺羽林,可眼下除了尺羽林,他再无可托之人。
“我这位好友就拜托各位了。”尺羽林向慕少白、陈若兰叮嘱。
陈若兰郑重点头,“一定。”
“有这么危险么?”慕少白不解。
陈若兰也不忌讳,当着桃炽的面说,“我们背后有靠山,当然不怕。桃炽势弱,手握重权,自然易遭灾殃。”
“就因为他为阿晓办事?”慕少白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桃炽听着,神色如常,“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
趁着通报的间隙,陈若兰劝桃炽,“桃掌柜高义,陈某佩服,可凡事不是非得论个是非黑白,论个得失,顾全大局也很重要。”
“陈公子此言何意。”桃炽本以为陈若兰只是劝他交出账本,没想到应当是更深刻的事。
“我是希望桃掌柜做决定前,先以自身及家人安危为重,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再穷追猛打只会更多人遭殃。”
陈若兰自林正风处听说了铁傲举报李珣的事情,也听说了桃炽的身份,如今始作俑者李珣正在紫霞宫内。听官家的意思,只要李珣认错便特赦天下不再追究,若桃炽选择不依不饶,触动皇家天威,后果不堪设想。
陈若兰知道桃炽此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只得未病先防,给他提个醒,希望他有所忌惮。
桃炽心里在打鼓,上官豹、柳曲默一金一银,身上首饰带着碰撞之声,出来迎接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