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到七十六号？
林昭月问道：“大概要等到什么时候？”
瓷瓶子一脸歉意，“不好说，不好说。”
“那个梅瓶呢？等得人多么？”
“梅瓶要的人也不少，排到五十多，您喜欢的大执壶人数少些，前面有二十多个人。”
林昭月嗤笑一声，“都买一样的，等各家宴客时，拿出来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不觉得无聊么？”
瓷瓶子态度可好了，“毕竟是京城盛行的东西，若是别人家里有自个儿家里没有，难免显得寒碜。只要您买回去后好生保管，等别家的都摔碎了，您的便是独一无二。”
林昭月：“……”
她想了想，觉得反正是等，哪件先到就先稀罕哪一件，于是把自己中意的都交了定钱。
直到她坐上回府的马车，还在惦记那个带吸管的粉盏，那叶子怎么做得那么好看呢？那釉色，怎么调得那么漂亮呢？
等到了林府门口，林昭月才想起来，这趟本是要看杜春枝笑话，却变成了买东西捧场。
林昭月无比懊悔，但转念一想，反正杜春枝又不在，买几件中意的瓷器怎么了？她杜春枝还能不让买吗？
正寻思着，她瞧见门口停了辆拉货的马车，林府的下人正往里面搬东西。林昭月问道：“忙活什么呢，要这么多人？”
“回姑奶奶，这是暄大爷刚买回来的瓷器？”
林昭月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谁家的瓷器？为什么买这么多？”
“就是今日新开张那家，杜氏锦瓷！暄大爷说，捧场就该捧得大方些，不多买点别人哪里记得住？”
林昭月这个气呀，马上去找林暄，林暄正在书房跟林重汇报，还拿了单子出来。
“爹，今天儿子挑人最多的时候进门，跟熟识的人都打了招呼。”
林重点了点头，问道：“跟王爷走得近的那几位，可有见到？”
“柳先生随王爷平叛去了，郑大人在场，儿子打过招呼后，当着郑大人的面买的瓷器，出手极其果断。别人还在挑选，儿子已经抢了一堆回来，谁也没咱家买得多。”
林重很是满意，“好得很，无论买多少都会记录在册，你又被郑端看到，王爷回来后必会知晓。”
“爹，那些瓷器实在不错，您去挑几样摆着？”
林重摆了摆手，“不必了，又不是出名的瓷窑，未必比家里的好，搬到库里放着就是。”
林暄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地出来，林昭月在外面听了个正着，气得拦住林暄。
“那是杜氏锦瓷！用得是杜春枝的名号！咱们家凭啥给她送银子？若是瓷器入眼，买几件也就是了，为何买了这么多？”
林暄不以为意，“王爷在城门那儿亲口说的，这是他的生意，谁敢不捧场？”
“杜春枝是杜春枝，王爷是王爷！”
“可是现在，杜春枝的就是王爷的，若不服，你倒是把她从王府赶出去呀！开业捧场，就这么一次机会，咱家若是不去，岂不是又被记了一笔？”
林暄恨铁不成钢，“林昭月，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长脑子？你不能光想着你那点儿事，你得顾全大局！”
林昭月气得直咬牙，“我明白了，你们逼着我跟他重修旧好，私底下又如此谄媚，看来，你跟爹都吓得不轻啊。”
林昭月越想越生气，直奔放瓷器的库房。那里已经腾出一块空地，装瓷器的箱子全都堆在一起。
林昭月道：“把箱子都打开，我得瞧瞧，你们暄大爷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全都打开吗？”
“没错，每一样我都要瞧瞧。”
下人们依言将箱子打开，林昭月满怀期待一件一件看去，心道：林暄最好抢到自己喜欢的那些，哪怕买回来一样呢！
哪一件都好，只要箱子里有，她立马派人去杜氏锦瓷，将那件瓷器的定金要回来。
翻腾了大半天，林昭月累得出了一身汗，失望至极！
没有她心心念念的粉色碗盏，没有大执壶，也没有梅瓶，连两个小女娃手拉手的摆件都没有！
林暄去得那么早，倒是挑些精巧雅致的啊，他倒好，选得全是一人高的大瓶子，怪不得占了这么大地方。
大瓶子也不是不好看，就是……不是林昭月的菜。
林昭月败兴而归，林暄的眼光跟她不一样，选的东西都太大气了，太壮观了……
没法子，她还得继续在杜氏锦瓷排号。
其实，铺子开业半天就被抢购一空，连杜春枝也觉得意外。后来她仔细想想，倒也明白了其中门道。
她以前的生意，无论是布偶还是成衣，都是凭手艺打天下。但是杜氏锦瓷，无疑是沾了赵泽的光。
王爷归京这件事，在普通人看来是战神归来，但是在朝堂，却掀起不小的风云。
曾经为赵泽鸣不平的、和他肝胆相照的、这些年暗地里襄助的，都会重新被重用、被关照，这些人内心坦荡，等着更进一步就是。
但曾经落井下石的、背刺的、第一时间划清界限的，无一不诚惶诚恐，生怕王爷记起当年的事，找他们翻旧账。
都是官场老油条了，陛下将他皇叔找回来，得拎几个人出来给皇叔出气吧？若是不机灵点儿，岂不就成了炮灰出气筒？
无论哪伙人，王爷进城时提到“杜氏锦瓷”开张，都必须去捧个场。
第一波人还好，虽买得多，却也没那么疯狂；第二波人却生怕落后，觉得若是买少了还不如不买，于是攀着比着越买越多。
像林暄那样带着马车来，专挑大个的，没拿头筹绝不罢休的还有几家，但林暄下手太快，别人抢不过他。
这帮人不仅将店里买空了，又预定了不少，总之就是极尽谄媚，拼命送银子。
看着马上被搬空的铺子，杜春枝也没客气，既然你们是抱着目的来的，那就接着做点儿贡献吧，毕竟府城的窑口烧制需要时间，往京城运货还要一段时间。
铺子空着怎么行，这段日子还得有货品充门面。没有现货，总得有样品叫人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