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不断。
沈今安眼神冷冽。这些日子强攻不断,曹孟还是顽强抵抗。
箭矢如雨。
滚石擂木从城头倾泻而下,攻城的昭武军将士血肉横飞。
又一轮强攻被击退。
城下尸骸堆积。
“报!” 传令兵奔来,满脸血污。
“西门攻势受挫,赵将军部伤亡惨重,请求撤军休整!”
是赵勇所部,原先江雀麾下。
沈今安大怒。
已经强攻七日,折损近万精锐!
“废物!”
沈今安暴喝一声。
“折我上万精锐,竟连个城坎都迈不过去?!”
“让赵勇滚到后面来!”
身旁亲卫浑身一颤,不敢迟疑,立刻飞奔传令。
这时,陈煜上前。
“主公,豫州虽已大半归附,然汝南城坚,曹孟困兽犹斗,强攻恐非上策。”
沈今安眉头一挑,冷笑道:“四十万大军压境,区区五万残兵,何足道哉?”
陈煜:“主公,自古攻城之战,以众凌寡者未必必胜,以强攻弱者未必易克。”
沈今安不语。
陈煜继续道:“昔日前朝燕将乐毅伐齐,连下七十余城,唯独莒城、即墨久攻不克。何也?非兵不利,战不善,乃守城者众志成城,宁死不降!”
“守军抱必死之心,故能以一当百!”
沈今安眉头紧锁。
陈煜再指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骸,声音沉重:“如今我军虽众,然连日强攻,将士疲惫,死伤惨重。若再这般消耗下去,纵使破城,亦恐元气大伤,届时荆州王栓、扬州项楚趁虚而入!”
沈今安沉默良久。
“当年昆阳之战,前朝王莽四十二万大军围昆阳,守军不过万余。人人都道旦夕可破,结果呢?围城三月,最终被三千敢死军破营!”
“再说睢阳之围!安禄山十三万大军,围张巡六千残兵,足足十月不克!最后虽破城,却错失席卷天下之良机!”
这些都是前朝典籍,沈今安当然知道。
他并非不知兵法的莽夫,只是此前一路势如破竹,豫州诸城望风而降。
他原以为曹孟也撑不了多久,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低头,没想到抵抗竟如此之顽强!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陈煜拱手:“围而不攻,断其粮道,乱其军心!”
“曹孟城中粮草将尽。只需再困半月,其军必溃!”
“好!”
“传令三军,停止强攻,筑垒围城!”
陈煜躬身退下。
...
汝南城外,昭武军大营。
沈今安的命令很快传遍全军,原本涌向城墙的攻势骤然停滞。
“撤!撤!”
战鼓声止,号角低沉,攻城的将士如退潮般撤回。
城头之上,曹孟的守军也终于得以喘息。
“主公,沈军退了!”
曹孟站在城楼,望着缓缓后撤的昭武军,眉头紧锁。
“不是退了,是改围城了。”
他太了解沈今安了。
此人绝非莽夫,若强攻不成,必会换更狠毒的手段。
“传令下去,清点粮草,加固城防,准备死守!”
...
昭武军大营。
沈今安站在沙盘前,目光冷峻。
“陈煜,你确定半月之内,曹孟必乱?”
陈煜:“主公,汝南虽坚,但城中粮草最多支撑十日。我军只需围而不攻,待其粮尽,军心必溃!”
沈今安:“好,那就等。”
“不过,等,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传令下去。”
“派轻骑绕城射箭,箭上绑劝降书,凡献曹孟首级者,赏万金,封参将!”
“在城外筑高台,每日擂鼓呐喊,让城中军民日夜不得安宁!”
“我要让曹孟的兵,自己先乱!”
陈煜点头:“主公英明。”
...
汝南城内。
“报!城外射来箭书!”
曹孟接过箭矢,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凡献曹孟首级者,赏万金,封参将…”
“沈今安!”
他猛地将箭书撕碎,怒喝道:“传令下去,凡私藏箭书者,以通敌论处,斩!”
然而,人心浮动,岂是一道军令能止?
“听说了吗?城中粮草只剩七日了...”
“沈今安说了,投降者不杀...”
流言如瘟疫般蔓延,守军士气日渐低迷。
“主公,东门守军哗变!”
曹孟大惊,提剑冲出府衙。
东门处,数十名士兵厮杀着,口中高喊:“开城投降!开城投降!”
“找死!”
曹孟怒极,亲自带亲兵镇压,血染长街。
...
城外。
“筑墙!快!”
数十万将士推着满载土石的辎重车,在汝南城外百步之处,开始垒起一道高墙。
“挖壕!立栅!”
铁锹翻飞,尘土飞扬。
挥汗如雨,掘出一道深达丈余的壕沟,沟底插满削尖的木桩。沟后,粗木栅栏层层竖起。
“再垒高些!”
土石不断堆积。
墙高渐至三丈,几乎与汝南城墙齐平。
“擂鼓!呐喊!”
高台之上,数十面战鼓昼夜不息。
士兵们齐声高吼:
“曹孟必败!投降免死!”
“汝南粮尽!尔等何苦送死!”
声浪如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城内守军的意志。
...
汝南城头。
曹孟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那道不断增高的土墙,脸色阴沉。
“沈今安...这是要困死我们!”
副将咬牙道:“主公,他们筑墙围城,我军突围更难了!”
曹孟冷笑一声:“突围?沈今安巴不得我们出去送死!”
他望向城内,街道上饥民哀嚎,士兵疲惫不堪。
“传令下去,所有粮仓严加看守,每日口粮减半!”
“再有敢言投降者,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