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瞬,姬冰雁近乎是冷酷的道出自己的答案。
“两国皆无他的容身之地,唯有隐姓埋名,才能远离尘嚣烦恼。”
“可惜,他却不是一个甘愿蜗居一隅的人。”
姬冰雁目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缓缓说出了【他】仅剩的,也是最终的选择,“他既心有所愧,大丈夫自然再无面目存活于世。”
“雁门关外的万丈悬崖,就是他的归宿!”
签牌上的纹路,在姬冰雁话落后即刻化作道道流光。
燃烧的焱焰中,浮作千军万马。
望着折断佩刀,转身离去的辽国大王,眉目坚毅的大汉声如洪钟道:“大哥!再让我喊你一声大哥吧。”
“萧峰永远是契丹人!”大汉目有愧色,“今日萧峰威迫陛下,已经成为契丹的大罪人。但愿萧峰一死,能够换得天下太平。”
说罢,便脚下便用力一震,不顾众人呼喊阻拦,径直将辽国大王折断的配刀插入腹中。
“他这是视死忽如归啊。”戚少商有些可惜,这样好的儿郎竟然是死于大义之手。
白愁飞捻了捻指腹上的细茧,无意再说什么。
既不认同,自无可说。
无花忽然道:“你们觉不觉得,雁门关这个地方,有些许耳熟?”
陆小凤心念一动,“雁门关外,误杀惨案?”
而后迫不及待向花满楼确认道:“当时的雁门关外,是不是活下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花满楼思忖片刻,点下了头。
上官海棠喉咙一紧,“『萧峰』是契丹人,自幼丧父丧母,由少林大师与丐帮帮主教授武功。”
“什么样的孤儿,能够收到这样两位江湖上的大人物垂青呢?”顾惜朝眸光一转,自问自答道,“那自然是这两位心有愧疚之人。”
南宫灵语气忽然有些尖锐,短促的冷笑一声,“自然是因为愧疚!他们误杀了人,夜半时分难道不会寤寐不安,辗转反侧吗?”
雷纯颔首,“除此之外,我属实是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能让两人收养教导敌国小儿。”
上官海棠语气飘忽,带着些许感叹,“雁门关,终究是成了他一家人的埋骨之地。”
南宫灵咬牙,含恨撇过了头。
见他情绪如此外露,无花眼中几不可见的闪过寒光。
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风光霁月的浅浅笑意,侧首对姬冰雁询问道:“既已经答对了题目,姬兄是想加上五个分值?还是不去要分值,只看看看自己的人生履历?”
姬冰雁摩挲着案几上入木三分的【贰拾伍】,面色无一丝波动。
毫不犹豫道:“我命由我,多看一点少看一点有什么要紧。我选,加分值。”
既此,【贰拾伍】已经添作了【叁拾伍】。
得到答案的无花面色更是柔和,目露淡然出尘之色,“少帮主,你不如赶快接一接姬兄的喜气,即使未抽中【生签】,也能顺利答对题目?”
南宫灵得到无花的关心,如同饮下一瓮温和的蜜水,五脏六腑皆是暖洋洋的。
嘴角少有的暴露出两分毛头小子的喜气来,“就听x……无花大师的。”
目光在两行十二支签上来回巡视,暗忖道不论阳支阴支,都合自有一张【生签】与【死签】。
既然概率不好猜度,那就……向死而生?
思及此,南宫灵眼神闪动,扬声道:“我选【寅】!”
【寅】签已抽出过【死签】,想必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华光盈盈,签牌跃然其上。
待看清签牌上蜿蜒的纹路颜色,南宫灵暗喜的松了一口气。
金色的『生』字光彩动人,他果然赌对了!
【你父母故世,无以为葬。】
【时际遇一江湖人,承蒙恩惠,受其救济。一为报恩,一为安身立命,你追随恩人加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教。】
【许是天资卓越,你入神教后,始升风雷堂副香主。而后备被神教教主赏识,破格提拔,节节高升,最后任命光明左使。】
【可教主却逐渐对你起了忌惮之心,不怀好意把镇教之宝《葵花宝典》传授于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此时你选择……】
南宫灵先是被这堪称传奇的转折调起了好奇,而后心绪直转其下。
盯着签牌上比例不起眼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大字,南宫灵怒从心起。
“岂有此理!”南宫灵很是不满,“竟然只因忌惮,就对得力属下祭出如此邪功!”
眉宇间愈加忿忿,立即不假思索道:“我必撕了秘籍,寻着机会杀了此人!”
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少帮主,自然是意气峥嵘,不坠青山的。
李寻欢觉得其果然不落任慈老帮主之风,看向南宫灵的目光愈发欣赏。
可在场却有一人的眼神冻得令人,寒光悄然明灭。
无论如何,题已答完,签牌上的纹路再次开始化作流光。
焰中率先浮现的是一株艳丽的杜鹃,而后便是成丛的牡丹。
南宫灵心中一悸,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成园的花卉中央,一位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的女人……出现了。
随着她的抬头,追命惊的嚯!的一下后仰身子。
西门吹雪的脸上亦有诧异之色。
那的的确确是一张男人的脸,可这张本该阳刚健气的脸,此刻不仅被剃光了胡须,上面还竟然如女人一般施了脂粉。
就连身上盈盈穿着的那件式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衫,也太娇艳、太刺眼了。
刺的南宫灵目眶通红,耻辱之色,溢于言表。
既惊且耻,亦觉荒诞,“他练了,他居然真的练了那本邪门的武功!”
楚留香摸了摸鼻尖,“或许是因为他当时不练那本武功,就要死在那位多疑猜忌的教主手上了。”
南宫灵依旧难以置信,“可这也太——”
“吔。”唐天仪嫌弃的瞥过了眼睛,“与其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于世,我宁愿死了干净!”
云罗本就杏圆的眼睛一下瞪的更圆了,“不对吧?宫里的太监多了去了,我也没见过这种的啊!”
李寻欢皱眉,“莫不是……那本内功心法会潜移默化改变人的心性?”
白愁飞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欲练此功,若不自宫,又会如何?”
顾惜朝眨眼,“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挣扎,没有拖延呢?可最后的结果,你我都看到了。”
白愁飞急促的呼出了两口气,雪白的小脸绷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