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的斯亚贝巴大学的病毒实验室里,紫外线灯的光芒将操作台照得一片惨白。林徽戴着双层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一支装有绿色液体的试管放进离心机,转速表的数字攀升至每分钟一万转时,液体里的杂质渐渐沉淀,露出纯净得近乎透明的核心——这是从圣甲虫训练基地缴获的病毒样本,与“蜂巢”组织研发的初代病毒有着97%的基因相似度,却多了一组诡异的蛋白质序列。
“第三轮测序结果出来了,”苏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眼下的青黑比防护眼镜的勒痕还要明显,“这组新增序列能劫持人体的t细胞,让免疫系统把病毒当成‘友军’,就像……给入侵者发了张通行证。”
林徽盯着电子显微镜下的病毒结构,那些形似蝶蛹的病原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健康细胞,留下的轨迹像极了机械蝴蝶翅膀上的纹路。“和沃克别墅里找到的加密文件吻合,”她突然想起那份标注着“蝶蛹计划”的文档,“这不是普通的生化武器,是针对特定基因序列的靶向病毒,他们在样本里植入了提格雷人的基因标记。”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梁良带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者走进来。老者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是全球知名的病毒学家哈桑,三天前刚从日内瓦赶来支援。“我对比了十年内所有已知的病毒变异株,”哈桑的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调出一组基因图谱,“这组蛋白质序列来自北极冻土带的远古病毒,圣甲虫不知用了什么技术,把它和‘蜂巢’病毒拼接在了一起。”
林徽的心猛地一沉。北极冻土病毒的复苏一直是学界最担忧的隐患,那些在冰川里沉睡了数万年的病原体,一旦适应现代环境,可能引发无法预测的瘟疫。“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她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操作台,发出规律的轻响。
哈桑调出一份流行病学模型,红色的感染区域正以亚的斯亚贝巴为中心向非洲大陆蔓延:“非盟峰会期间,54个国家的代表里有12位携带提格雷人基因特征,病毒一旦通过空气传播,会在72小时内引发大规模免疫崩溃,而其他种族只会出现轻微流感症状——这是一场精准的种族清洗。”
离心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徽立刻按下紧急制动键。试管里的绿色液体已经变成深褐色,管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气泡。“它在变异,”苏晴的声音发颤,“室温环境让远古病毒序列激活了,我们的抑制剂失效了。”
梁良走到通风橱前,看着那些疯狂增殖的病毒,突然想起在训练基地俘虏的供述:“圣甲虫的实验室里有个代号‘蝶后’的研究员,据说只有她能控制病毒的变异速度。”
“是伊芙琳的副手,”林徽的脑海里闪过一张脸,那个在“蜂巢”覆灭时神秘失踪的基因工程师,“她在沃克的加密通讯里被提到过,说她掌握着‘病毒开关’的密钥。”
实验室的警报灯突然变红,通风系统的屏幕上跳出“气压异常”的警告。苏晴尖叫着扑向紧急隔离按钮,却发现控制台的线路已经被腐蚀——病毒样本的挥发物正在破坏电子设备。“快戴呼吸面罩!”林徽大喊着将备用面罩扔给众人,自己则冲向生物安全柜,试图将样本转移到负压容器里。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试管的瞬间,离心机突然爆炸,绿色的液体溅在防护手套上,迅速渗出一道肉眼难辨的裂痕。林徽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连忙扯掉手套,皮肤已经泛起细密的红点。
“林姐!”苏晴的哭声刺破警报声,哈桑已经按下了实验室的紧急封锁按钮,厚重的合金门缓缓落下,将林徽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梁良的拳头重重砸在门上,金属表面的震动透过掌心传来,却震不散他喉咙里的哽咽:“林徽!听着,我们会想办法,你一定要撑住!”
林徽背靠着生物安全柜坐下,看着手臂上渐渐扩散的红斑,突然笑了。她打开个人终端,将病毒测序数据发送给所有联网的实验室,然后调出伊芙琳的审讯记录,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得可怕——“蝶蛹需要特定的温度才能破茧”“密钥藏在病毒的诞生地”。
“梁良,”她对着终端的麦克风说,声音出奇地平静,“让哈桑查圣甲虫的病毒样本来源,应该能找到‘蝶后’的实验室位置。这组病毒有温度敏感性,在38c以上会停止复制,给我找些退烧药……”
话音未落,终端的屏幕突然开始闪烁,一条加密信息跳了出来,发件人显示为“蝶后”。林徽点开信息,里面只有一段视频:穿着防护服的女人站在零下20c的实验室里,身后是一排排冻着远古病毒的液氮罐,她摘下口罩,露出和阿依达如出一辙的疤痕——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你感染了,”视频里的阿依达眼神复杂,“沃克逼我改造病毒,但我留了后手。病毒的抑制基因藏在提格雷星图的符号里,那些看似无序的线条,其实是碱基对的排列顺序。”
实验室的温度开始上升,林徽感到一阵剧烈的寒颤。她强撑着打开星图碎片的扫描件,那些古老的楔形文字在高热中仿佛活了过来,组合成AtcG的碱基序列。“苏晴,”她对着终端喊道,“记录我念的序列,A-t-c-G……重复三次!”
外面的操作台上,苏晴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林徽念出的序列输入基因编辑软件。哈桑则在一旁调配抑制剂,当最后一个碱基输入完成时,软件显示出匹配的抑制基因——与阿依达留在U盘里的备用序列完全吻合。
“成功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抑制剂配方出来了,我们现在就送进去!”
梁良扛起液压剪冲向隔离门,金属摩擦的火花溅在他的战术靴上。当门缝扩大到能塞进注射器时,他亲自将抑制剂递了进去。林徽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她看着注射器里的透明液体注入静脉,手臂上的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三小时后,隔离门缓缓打开。林徽走出实验室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像要驱散所有寒意。梁良走上前想扶她,却被她笑着躲开:“别碰我,还在排毒期呢。”
苏晴抱着一台笔记本跑过来,屏幕上是全球实验室的联合声明:基于林徽团队破解的抑制基因,针对“蝶蛹病毒”的疫苗已经开始量产。而阿依达的视频后续也被解密——她在液氮罐里藏了炸弹,与圣甲虫的最后一个病毒实验室同归于尽。
“沃克的庭审要开始了,”梁良递给林徽一份文件,上面是国际法庭的传票,“他的律师说要传唤你作证,关于病毒的改造过程。”
林徽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阿依达的签名旁画着一只简笔画蝴蝶,翅膀上写着“为了所有不该沉默的人”。她突然想起病毒破解时,那些在高温中“活”过来的星图符号,原来真正的密钥,从来都不是冰冷的碱基序列,而是像阿依达这样,在黑暗中坚守光明的人。
实验室的离心机重新启动,这次转动的是疫苗原液。林徽看着窗外的天空,亚的斯亚贝巴的雨季已经结束,阳光穿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她知道,病毒虽然被破解,但“蝶蛹计划”背后的阴影还未散尽,那些藏在世界各地的机械蝴蝶徽章,仍在等待被唤醒的一天。
“通知技术科,”她对着对讲机说,“继续解析剩下的坐标,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操作台的灯光映在她的防护眼镜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极了无数只即将破茧的蝶蛹,在等待属于它们的黎明。而她和梁良,以及所有为了守护而战的人,终将成为刺破黑暗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