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安全屋的阁楼里,檀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气在空气中弥漫。林徽将祖父留下的樟木箱层层打开,泛黄的古籍整齐码放在其中,最上面的《玄门考异》封皮已经开裂,边角处用朱砂画着小小的避魔符,历经百年仍透着淡淡的红光。
“这些是祖父毕生的收藏,”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竹简,竹片上的甲骨文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曾说,天地间的邪祟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潜伏,等待破封的时机。”
梁良坐在对面的藤椅上,左臂的暗影毒素虽被清灵液压制,却仍像有条冰冷的蛇在皮下蠕动。他看着林徽展开一幅绢本地图,上面用青墨绘制着华夏龙脉的走向,昆仑山被朱砂圈出,旁边批注着几行狂草:“天痕裂,魔气泄,玉璋合,万象灭。”
“这是……”梁良凑近细看,地图上定魂玉璋的图案旁,竟标注着与故宫展柜内侧相同的螺旋符文,“和蚀骨堂的蚀灵阵符号一致。”
林徽点头,指尖点向昆仑山的位置:“祖父在批注里说,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时发现昆仑山脉有处天然裂缝,能连通魔界,便以定魂玉璋为核心,布下‘九州镇灵阵’封印裂缝。这玉璋不仅蕴含龙脉灵气,更是阵眼的钥匙,一旦被带离中原,封印就会松动。”
阁楼的木门被推开,张峰端着两杯热茶走进来,战术背心上的弹孔还没来得及修补。“国际刑警刚传来消息,”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暗影议会的卫星信号在昆仑山附近异常活跃,结合这份地图,他们很可能要去天痕谷。”
梁良展开文件,卫星图像上的天痕谷被浓云笼罩,隐约可见谷口有临时搭建的营地轮廓。“骨使在曼谷的伏击只是拖延,”他指尖敲击着桌面,“他们的主力早就转向昆仑,目的是用玉璋彻底打开魔界裂缝。”
林徽突然从樟木箱底层翻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纸张薄如蝉翼,上面的字迹娟秀,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是祖母的手札,”她轻声念道,“民国二十三年,祖父曾与英国探险家在昆仑山相遇,对方携带的青铜鼎上,刻着与玉璋相同的星宿图,声称要‘迎接新世界的使者’……”
“暗影议会的历史比我们想的更久,”梁良接过手札,泛黄的纸页上还粘着几片干枯的雪莲花瓣,“他们一直在寻找打开魔界通道的方法,定魂玉璋是最后一块拼图。”
深夜的雨又开始下,林徽在古籍中翻到一张手绘的阵法图,中央是玉璋的样式,周围环绕着八个小圆,分别标注着“日、月、金、木、水、火、土、人”。“这是激活玉璋力量的‘八极阵’,”她指着阵法边缘的注释,“需要八样对应属性的祭品,其中‘人’字旁边画着个血红色的‘魂’字——他们要用活人献祭。”
梁良的脸色沉了下来,想起故宫昏迷的安保队员,想起曼谷药铺里被吸干精血的老板。“普通的献祭满足不了阵法需求,”他推断道,“暗影议会要的,恐怕是蕴含特殊血脉的人,比如……”
“玄门世家的后裔。”林徽接口道,指尖划过手札里的一句话:“封印者血脉,可引魔气,亦可镇魔渊。”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祖母说,我们林家祖上是大禹的守璋人,血脉里流着能与玉璋共鸣的灵力。”
阁楼的灯光突然闪烁,梁良腰间的狼髀石发出微弱的热感——这是老郑留给他的遗物,据说能预警邪祟。他走到窗边,看到安全屋周围的雨幕中,浮现出无数双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阁楼的方向。
“是骨使的追踪兽,”林徽迅速将古籍收进樟木箱,“这些魔物能嗅出灵力的气息,我们被盯上了。”
梁良抓起改装步枪,张峰已经带领队员在楼下布防。窗外的黑影越来越近,竟是些半人半兽的怪物,手脚着地奔跑,利爪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它们怕火,”林徽想起古籍记载,“用燃烧弹!”
火焰亮起的瞬间,追踪兽发出刺耳的尖叫,在雨水中痛苦地翻滚。但更多的怪物从巷弄深处涌来,其中一只冲破窗户,扑向林徽手中的樟木箱,显然是冲着古籍而来。
梁良举枪射击,燃烧弹命中怪物的咽喉,却只烧掉了一层皮毛。他扑过去将林徽推开,军用匕首刺入怪物的肋骨缝隙,黑绿色的血液喷溅在古籍上,竟被书页自动弹开,溅落处的文字突然亮起金光。
“古籍有灵!”林徽惊呼,那些被血液沾染的书页上,恰好记载着“驱邪咒”的用法。她抓起一支朱砂笔,蘸着自己的指尖血,在梁良的战术背心上快速画符,“祖父说,守璋人的血能激活古籍的力量!”
符咒完成的瞬间,梁良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脊背蔓延,左臂的暗影毒素竟暂时消退了。他一拳砸在追踪兽的头颅上,怪物发出一声哀鸣,化作黑烟消散——这是今晚第一次彻底消灭魔物。
“是‘阴阳相济’的原理,”林徽看着掌心残留的血迹,“我的血脉属阴,你的阳气旺盛,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就像……”她顿了顿,翻开那本蓝布手札,“祖母记录的‘双宿双修’之术。”
梁良凑过去,只见手札上画着男女双掌相抵的图,旁边批注:“男为乾,女为坤,气贯阴阳,力通天地。非单纯情欲,乃以心为桥,以身载道,方能破魔障,镇乾坤。”
“不是我们想的那种……”林徽的脸颊发烫,“是通过意念相通,让阴阳灵力互补,形成能克制魔气的‘太极气’。古籍说,这种力量是邪魔的克星,但修炼时必须绝对信任对方,一丝杂念就会导致灵力相冲,伤及自身。”
楼下传来爆炸声,张峰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队长,我们快顶不住了,请求撤离!”
梁良合上手札,将樟木箱绑在背上:“先离开这里。”他看向林徽,眼神坚定,“不管这方法多难,我们都得试试。天痕谷的封印不能破,暗影议会的阴谋必须阻止。”
撤离途中,雨幕中的曼谷像座被遗忘的鬼城,追踪兽的嘶吼在街巷间回荡。林徽靠在梁良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旺盛的阳气,与自己的阴柔灵力隐隐呼应,形成一层淡淡的防护罩,让靠近的低阶魔物不敢近身。
“你看,”她轻声说,“我们已经能产生微弱的共鸣了。”
梁良想起刚才背心上的符咒发光时,两人之间仿佛有股无形的线在连接,痛苦与力量都在同步传递。他突然明白,祖母在手札里写的“心桥”并非虚言——他们需要的不仅是技法,更是生死与共的信任。
安全屋的快艇驶离曼谷码头时,林徽将手札摊在膝盖上,借着月光研读“双宿双修”的基础心法。梁良望着远处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那里还有无数潜伏的魔物,还有暗影议会的爪牙,但他心里的无力感正在消退。
“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修炼。”他说。
林徽抬头,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决心:“好。”
快艇破开湄南河的水波,留下一道白色的航迹,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线。梁良知道,古籍的启示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放下心防,将彼此的力量融为一体。但只要能阻止天痕谷的灾难,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手札的最后一页,祖母用朱砂画了两只交颈的鸟,旁边写着:“大道无形,唯爱可存。”梁良看着这句话,突然握紧了林徽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两股微弱却坚定的灵力,在黑暗的河面上悄然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