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马车的丝绒坐垫柔软舒适，海西靠在窗边，手指随意地拨动窗帘流苏。车窗外的街灯次第掠过，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回公爵府住。”威廉从身后贴近，滚烫的胸膛，让海西忍不住一颤。
他抬手将她散落在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脸颊，“卡尔已经被托马斯接走了，你不用挂心。”
海西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抬手将车窗窗帘彻底拉下，昏暗的车厢里，狡黠的眼眸里暗含几分笑意。
“明天伦敦贵族圈里最大的八卦，就是德文郡公爵府留宿神秘美少男？！”
“八卦？”威廉嗤笑一声，索性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语气里竟带了几分委屈，“我今天陪托马斯那个‘老狐狸’待了一整天，还得帮爱德华那个笨蛋圆场面，累得腰都酸了。你倒好，眼里只有卡尔，连笑都只对着他。”
想到在海德公园的赛马，竟然输了托马斯四分之一个马身，威廉更加抑郁。托马斯那个混蛋，孱弱都不装了，非要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赢了自己！
“晚饭还是我掏的钱......全伦敦还有比我更惨的未婚夫吗？”
海西被他这副“求安抚”的模样逗笑，仰头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下：“好了，是我委屈你了。”
她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软下来，“我不是故意冷落你，只是不想沾露伊莎和爱德华的猜忌游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知道。”威廉握住她的手，轻吻手背，毫不留情地吐槽，“爱德华那个笨蛋，遇事犹犹豫豫，都怪托马斯总把他当没断奶的孩子。”
“噗嗤...哈哈哈哈哈...”海西脑海中突现爱德华叼着奶瓶的滑稽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她一边揉肚子，一边替爱德华辩解，“他也是想要和未婚妻好好培养感情，初衷并没有错，哎...阴错阳差...人心复杂...再说，菲兹威廉伯爵府对摄政王有用不是吗？要不然托马斯不会选他们家，嗯？”
“就你聪明...摄政王正缺地方贵族支持，亨利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暂时动不得。”
他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语气里带了几分狠厉，“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若露伊莎再没完没了地试探，不用我出手，托马斯第一个会让她知道‘祸从口出’的代价。”
海西挑眉：“托马斯？他倒比你还沉不住气。”
“你忘了？他可是个宠弟狂魔。”威廉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你觉得托马斯那头豺狼，手里会没有对方‘软肋’？他自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海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托马斯果然是个隐藏大boSS，自己当初就觉得他比威廉还可怕，动物的直觉一点也没有错！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德文郡公爵府的灯火在夜色中亮起。
管家皮埃尔立刻上前在窗口处禀报：“公爵大人，亨利.布特勋爵今天晚上6点过来喝药，之后本打算留宿。晚上8点，布特公爵府派人来请他回去。据说，布特公爵夫人今晚在德文希尔夫人的晚宴上，突发恶疾猝死了。”
海西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布特夫人猝死？布特公爵这是终于下手了？还是亨利？
“我先回男爵府。”她看向威廉，眼神锐利，“你还要派人打听消息，搞不好还要去‘救’亨利...我回去等你们的消息。”
威廉见她神色凝重，也不再挽留，只替她拢了拢披肩：“让詹姆斯跟车送你回去，路上小心。”
威廉站在路边目送海西乘坐马车离去，低声吩咐皮埃尔......
马车刚刚停靠在男爵府门口，海西就利落地跳下马车，吩咐威廉的亲信随从詹姆斯赶紧回去公爵府。
一身男装的海西，大步流星迈入门廊，就看到西里斯倚靠在连廊尽头。
“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德文郡公爵府的软床，比家里的更合你意。”
“这里才是我家啊！”海西快步上前，亲密地搂住哥哥腰身，讨好地蹭了蹭，“那里可没有英俊贴心的好哥哥。”
话音刚落，简就提着裙摆从起居室迎出来，目光落在海西身上时，忍不住愣了愣。
深棕色骑马装衬得她身姿挺拔，完全没有寻常贵族小姐的温婉，倒多了几分英气。
她上前挽住海西的胳膊，心底忍不住闪过一丝感慨和酸涩：这世上的规矩果然是活的，像海西这样有底气的人，穿男装、夜不归宿（若威廉留她）都算不得逾矩，分寸全在自己手里。
女管家艾米太太温柔含笑的面容，一如往常，殷勤上前：“海西小姐，睡袍已经准备好，不如换上更加舒服一点？”
海西欣然点头，任简拉着她往楼上走。
简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口，“骑马装虽利落，终究不如裙装自在。”
“穿这个骑马方便些，不然容易英年早逝...”海西轻声吐槽，随手将帽子扔在梳妆台上：“查尔斯的腿伤如何了？听说上次你去拜访，他还陪你在室内散步？”
简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替她拿出一件月白色睡袍，语气里藏不住笑意：“他……他昨天约我去一起读书，说等能够自由走动，就正式去跟父亲提亲。”
说到这儿，她的笑容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伊丽莎白那边，怕是不太顺利。”
“伊丽莎白？”海西正解着骑马装的纽扣，闻言动作一顿，“她跟达西在肯特郡遇上了？”
“嗯。”简点头，无奈地解释，“夏洛特来信说，达西先生去了罗辛斯，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某天下午，达西先生本是兴冲冲去拜访，结果...结果这两人就谈崩了...”
说到这里，简忐忑地抬头看了看海西，低声呢喃：“应该是因为我来伦敦的事情...”
海西挑眉，点点头，将马甲甩到屏风上，含笑不语：
以达西的性格，若不是事出有因，绝不会主动跟伊丽莎白吵架；而伊丽莎白的脾气，向来是“认定了理就不肯松口”，这两人怕是又闹了误会。
换好衣服下楼时，西里斯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翻报纸，见她们进来，抬了抬下巴：“达西回伦敦了，今早派管家送了信，说之前谈的原材料供应商基本定了，等约个时间详谈。”
海西在他对面坐下，瞥了眼他眼底的“了然”，就知道他早听说了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矛盾。
但此刻显然不是管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敛了神色，沉声道：“布特公爵夫人今晚在晚宴上突发恶疾猝死了。”
“猝死？”西里斯‘啪’的一声，合上报纸，眼神瞬间锐利，“什么时候的事？布特公爵那边有动静吗？”
“刚刚路过公爵府，威廉的管家说是在德文希尔夫人的晚宴上，突发恶疾猝死了。”海西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座钟，“时间应该是在8点左右。”
简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攥紧了手帕：“好好的怎么会猝死……上次见到还那么精明，那么厉害……”
“简，”海西打断她下意识地猜测，见她惶恐不安，又温声宽慰，“这确实是个令人悲伤遗憾的消息，突然听闻大家都难以接受。”
简赶紧点点头，收声不再擅自猜测，小声询问：“海西，要是有人问起？我们...”
海西拍了拍简单手背，简单嘱咐她，“最近你少出门赴宴，要是有熟人问起，就说‘听闻消息很悲伤，不甚了解详情’，多一个字都别说。”
海西看她还是颇为紧张无措，又加了一句：“若是有人追问，你就按住胸口，感叹生命无常，作势晕倒...”
说着她还拿起手帕，演绎了一下轻按眼角的动作，单手捂住胸口，摇晃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