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徐林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这又是从哪里刷新出来的野怪，到底还有完没完！
敌怪就该老老实实地刷新在固定位置，高等级的boSS也不要在新手村出场，这不都是常识吗？
会打玩家信息差的屑怪，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徐林颤巍巍起身，粗重的喘着气。
蒋云骥凝视着徐林，等待着他的回答。
徐林的回答相当简洁——
“天上剑「天人亦五衰」！”
与这种见面就是杀招的家伙，真的有闲聊的必要吗？
沉默的徐林踏步而出，疾如迅雷，他将流出的血液与灵魂凝聚，转化为虚空卷须拔出镜花，乱舞着向蒋云骥斩去。
徐林的偷袭对蒋云骥丝毫构不成威胁，他在徐林出手之前就感知到了他的杀意。
有所预料的他仍旧是不闪不避。叮的一声，云淡风轻地一抬手，蒋云骥就用手握住了徐林的剑刃。
镜花仿佛斩于钢铁之上，丝毫无法侵入蒋云骥的皮肤，反而自己因为碰撞剧烈地颤抖起来。
若是用手去砍，恐怕会把手震得生疼。还好徐林没这么去做。
蒋云骥挥手，硬生生将徐林外化的卷须扯断，夺过握于手中的镜花，再借力将徐林向身后甩飞出去。
“不怎么样。”
蒋云骥掸了掸衣袖，仿佛不过是拂去衣上的一粒沙。
他已经对徐林的实力有了明确的认识。虽然感知不到气血，但就身体能力而言，大约是炼体的四五境界之间，炼骨到炼髓之间。
方才出手的一剑不过最简单的大力出奇迹，他没看出来什么门路。
但力大砖飞是对的，武艺什么的不需要技巧，玩的还就是那个数值。
蒋云骥敢说，如果没有方才那件神异法宝相护，徐林早就被他一拳打死。
攻势被轻松化解，就连武器也被一并夺去。徐林倒飞而出，再次砰的一声撞断一棵百年老树。
徐林忽然想笑。自己又被莫名出现的敌人数值碾压了。
但这也是他应得的。谁让他在天龙皇朝这么个强管制的国家里胡作非为？
只要闹出点乱子来，分分钟有绝顶高手跑出来处理问题。
除非你有信心将整个皇朝三司杀得一干二净，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当良民服从统治的好。
徐林没兴趣知道这次又是哪位朝廷大员来此处置自己，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以前的徐林有维度之魂谢思相助，可以使用各种空间术法进行闪避，或许不会被打得这般狼狈。而如今的他，唯一的防御手段就是硬扛当沙包。
“爹……”
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声，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掐灭。
徐林撑起身子，循声望去。
倒下的树干上有一具被缚魂锁束缚的不明生物，血肉模糊得看不出人形，蓝色的液体流了满地。
“小……暄？”
是他那个整天嘻嘻哈哈，不服管教的不孝女。
小姑娘的头颤了颤，血污已经模糊她的面庞。她看不清徐林，但她知道他在这儿。
她的小腹插着一把尖刀，被划开了个大口子，暗红色的内脏流了满地，细长的肠道就挂在那里。
徐林愣在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分明过去也曾看见谢四将小暄大卸八块，变成英雄碎片的模样。
可此刻的他却是觉得无比地恶心反胃。
并非是对小暄感到反胃，而是对蒋云骥，对自己反胃。
为什么小暄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被人虐杀成这样？
徐林可真是奇怪。他分明与小暄没有任何的父女之情，甚至还有着一次杀身之仇。
然而当时还是处男的他，仍旧是潜意识地把父亲的责任扣在了自己身上，连他自己也不曾注意。
他在潜意识里就干不出抛弃妻女的事情。
小暄呜咽着想要呼救，可“救我”二字却沉重地卡在了喉咙里。
她心里清楚，她那不成器的父亲根本不是一门武夫的对手。她也想像小女孩一样，幻想自己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可她做不到。
她又不是小女孩。
即便徐林最后抛妻弃女，小暄也不曾怨恨过徐林。因为她一直觉得，为年幼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就是盖世英雄。
但母亲恨透了那个男人，所以她也跟着恨。如果母亲不恨，她就不会恨。
“爹你快走……去找妈妈，再把我生下来……”
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失去恋人。
“你们是父女？”
蒋云骥迈步走来。拥有尸狗之魄的他很容易听清了小暄的低语，他对徐林和小暄的关系感到惊奇。
此刻的蒋云骥满头白发，皮肤褶皱，佝偻的身子颤抖不停，看上去垂垂老矣。
他显然是低估了徐林。
那一记天上剑并非为攻伐肉身，实则是冲他的三魂七魄而去。五衰之下的他魂魄枯竭，肉身也在迅速地衰老腐朽。
但徐林也同样低估了他。
炼脏境武者的至纯精血涌动，迅速流遍蒋云骥的筋脉窍穴，滋养着他的五脏百骸。
每一步迈出，蒋云骥的白发就变黑一些，身子也站得更直一些。
他隐于衣袍之下的肌肉愈发明显，青筋隆起，直接将他的官袍撑爆。
返老还童，于他而言也并非难事。
“你们到底是何种妖魔？我以前从未见过。”
“你那女儿，我怎么杀也杀不死。即便剖开她的腹腔也摸不到妖丹。你们难道不靠妖丹修炼变强吗？那你们靠什么？”
“我在你们身上闻到了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那是深渊吧？”
“你们就是与左特勾结的海族，到底想在江州做什么？有何图谋。”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蒋云骥问个不停。
他已然将徐林与小暄视作掌中之物，俱是他的阶下囚罢。
徐林握紧了拳头，对蒋云骥的轻蔑感到烦躁，这家伙字里行间就没有将他和小暄当成「人」来看待。
“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呢？和我的诅咒说去吧！”
「涌泉之恨」！
蒋云骥扬了扬眉，他觉得徐林不过就是在无能狂怒。
可下一秒，他就变得不再淡定。
视野之中忽然有赤红色的颜料流下，将视野染得绯红。
尸狗赋予他超绝的感知能力，他仍然能感知四周的情况，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内部情况。
他发现自己的心肝肠胃各种器官，无一例外都在萎缩坏死，钢筋铁骨像被岁月侵蚀般风化成灰，就连视为第二生命的精血也在变冷、变暗。
尸狗终于感知到了死意的到来。
可对于蒋云骥而言，太晚太晚。他的大脑坏死，一下停止了思考。
噗通。
监灵司的副指挥使就这么死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