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得热闹,吴涛背着个包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凡哥,我把吴婶从乡下接回来了,老太太念叨着要吃你做的红烧肉呢。”
“行,今晚关店早点,回去弄。”林凡放下工具,擦了擦手,“乡下住着还习惯?”
“别提了,天天跟隔壁老太太打麻将,输了就赖账,乐呵着呢。”吴涛笑着说,从包里掏出个布包,“对了,夜影让我给你带的,说是他在南边收的,让你看看。”
布包里裹着块拳头大的原石,表皮是少见的黄沙皮,摸起来糙糙的,看着不起眼。林凡拿在手里掂了掂,用透视眼一扫,心里咯噔一下——里面藏着团浓郁的帝王绿,水头足得像要滴出来,是块罕见的极品。
“这小子,眼光越来越毒了。”林凡把原石小心收好,“他啥时候回来?”
“说是处理点事,过两天就到。”吴涛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听他提了一嘴,王启年在里面咬出不少人,有几个还是以前跟咱们有过过节的,估计这阵子会有人来找麻烦,让咱们当心点。”
林凡点点头:“知道了。让兄弟们多留个心眼,别大意。”
话虽这么说,可接下来的日子却出奇地平静。那些被王启年咬出来的人自顾不暇,忙着找关系脱罪,哪还有功夫来找林凡的麻烦?倒是以前一些不太来往的道上兄弟,借着买石头的名义来店里坐坐,明里暗里打探消息,都想看看这连扳倒赵鼎盛、王启年的狠角色,到底有啥来头。
林凡一概笑脸相迎,聊石头就好好聊,聊别的就打哈哈,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却透着股踏实。
他甚至找了个师傅,学起了玉雕——以前总觉得打打杀杀才是本事,现在才发现,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把一块石头雕成宝贝,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柜台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小妹妹,想买啥?”林凡放下刻刀,温和地问。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老板,我……我想给我妈妈买个平安扣,她生病了,我想让她平安。”
林凡心里一动,从柜台里拿出块边角料,是块不错的糯种翡翠,足够做个小平安扣。“这个给你,不要钱。”
小姑娘愣住了:“不行的,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她把五十块钱往柜台上一放,“我只有这么多。”
林凡笑了,拿起那块边角料:“这石头本来就是废料,不值钱。我给你雕好,就当是……姐姐送给阿姨的祝福,好不好?”
小姑娘犹豫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留下地址就走了。
吴涛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凡哥,你这心也太软了。前阵子对王启年那狠劲,我还以为你变了呢。”
“变啥?”林凡拿起刻刀,开始琢磨平安扣的形状,“对坏人狠,对好人善,这才叫活着。总不能跟石头似的,捂不热。”
傍晚关店时,夜影回来了。他瘦了点,眼睛里的红血丝没褪尽,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但精神头不错,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
“啥好东西?”吴涛凑过去闻了闻,“挺香啊。”
“南边的烧鹅,给你带的。”夜影把纸包递给吴涛,又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林凡,“上次你说喜欢老蜜蜡,看到个不错的,给你。”
盒子里躺着块鸡油黄的蜜蜡吊坠,雕着只展翅的蝴蝶,包浆温润,一看就是老物件。林凡接过来,心里暖暖的:“谢了。”
“谢啥。”夜影笑了笑,这是他难得露出笑容,“事情都处理完了,以后能踏实待着了。”
三人锁了店门,往住处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晚风里飘着隔壁包子铺的香味,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一切都带着股烟火气的安稳。
“凡哥,以后咱就专心开这店,再也不掺和那些破事了吧?”吴涛啃着烧鹅,含糊不清地问。
林凡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点了点头:“嗯,专心开店。”
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有麻烦,谁也说不准。但至少此刻,身边有兄弟,手里有营生,日子有奔头,就够了。
夜影突然停下脚步,往巷子口瞥了一眼。林凡和吴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那个被林凡打断腿的西装男的远房表亲,络腮胡张强。
他手里拎着个果篮,看到林凡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林……林老板。”张强把果篮往林凡手里塞,脸上带着点局促,“之前的事,对不住了。我出来了,想着过来……道个歉。”
林凡看着他,这男人比之前瘦了不少,眼神里没了当初的戾气,多了些踏实。“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他把果篮推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张强愣了愣,眼圈有点红,说了声“谢谢”,转身快步走了。
吴涛看着他的背影,咋舌道:“这世界,还真挺奇妙。”
林凡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是啊,挺奇妙的。
前阵子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人,现在能心平气和地道声歉;曾经以为要打一辈子的架,原来也有结束的一天。
三人继续往前走,影子在地上晃啊晃,像三个并排的感叹号,在这平凡的巷子里,写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故事还没结束,但至少此刻,风是暖的,路是平的,未来,值得期待。
张强走后,吴涛还在那儿嘀咕:“真没想到他能来道歉,以前看他那样子,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林凡把刚买的西瓜往石桌上一放,用刀背“啪”地拍开,红瓤子透着甜气:“人嘛,蹲过号子的,多少得明白点道理。总不能一辈子跟个刺猬似的,扎了别人,自己也落不着好。”
夜影没接话,从墙角拖过个小马扎坐下,手里转着个刚磨好的菩提子。
他这阵子迷上了盘串,说磨性子,以前那股子冷飕飕的劲儿,倒褪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