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点点头,把雕好的梅花簪递给王建军:“拿着,这是奖励你的。记住了,不管以后名气多大,活儿得照样好好干,不能飘。”
王建军接过梅花簪,重重点头。他知道,这簪子不光是奖励,更是师傅的嘱咐。
夜深了,店里的灯还亮着。李叔还在雕“松鹤延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银丝般的头发泛着光。王建军在旁边磨玉簪的坯子,“沙沙”的声音跟师傅的刻刀声混在一起,像首安安稳稳的歌。
林凡站在门口,看着门头上的“匠心传承”,心里踏实得很。他想起刚开店那会儿,总怕这巷子太偏,没人来。现在才知道,只要心里有光,手艺过硬,再偏的巷子,也能走出大道来。
明天,又会是热热闹闹的一天吧。他笑着锁上门,巷子里的路灯亮着,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巷子深处,那里有他的店,他的伙计,他守着的日子和念想。
月瑶的汉服巡展定在月初,头一站就在市美术馆。她提前三天就来店里挑玉簪,试了这支试那支,最后把李叔雕的二十多支玉兰簪、梅花簪全包圆了,说要当“镇展之宝”。
“李师傅,您这手艺真是绝了。”月瑶举着支蝶戏花的步摇,对着镜子比划,“这蝴蝶翅膀薄得能透光,一动真跟要飞似的。”
李叔蹲在旁边收拾刻刀,头也没抬:“雕的时候想着蝴蝶停在花上的样子,就有那股劲儿了。”
王建军在旁边帮着打包,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玉簪,心里琢磨:啥时候自己也能雕出会“飞”的蝴蝶。
巡展开幕那天,店里除了李叔看家,其他人都去了美术馆。晓梅穿着淡紫色汉服,头上插着支玉兰簪,站在展台前给观众介绍,落落大方的,比专业讲解员还像样。
“这玉簪是纯手工雕的?”有个穿旗袍的阿姨拿起支梅花簪,翻来覆去地看,“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学这手艺?”
“有啊。”晓梅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王建军,“那位就是李师傅的徒弟,学得可认真了。”
王建军正帮着搬展架,听见这话,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差点把展架碰倒,引得大家直笑。
吴涛举着手机在人群里穿梭,一会儿拍汉服美女,一会儿拍玉簪特写,嘴里还不停念叨:“家人们看过来!这就是咱‘巷子深处’的镇店之宝,纯手工玉雕,错过今天再等一年!”
直播在线人数噌噌往上涨,好多人问在哪能买到,吴涛乐得嘴都合不拢,当场就接了三十多个订单。
林凡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惦记着店里。李叔年纪大了,一个人守店他不放心,没等闭展就先回了家。
刚到巷口,就看见李叔坐在店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块石头,正跟收废品的老李头唠嗑。“……那丫头非要给我买按摩椅,我说我这老骨头不用那玩意儿,蹲这儿雕石头比啥按摩都管用……”
林凡走过去,给李叔递了瓶水:“叔,咋不在屋里歇着?”
“屋里闷得慌。”李叔接过水,指了指旁边的石头,“刚老李头送的,说看着像块好料,让我给瞅瞅。”
林凡拿起石头看了看,笑着说:“您还真说对了,这是块翡翠原石,虽说小了点,雕个戒面够了。”
李叔眼睛一亮:“真的?那得给老李头算点钱,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他早走了,说就当送您的。”林凡帮着把石头搬进屋里,“今儿巡展卖得特好,月瑶说还要加订五十支玉簪。”
“五十支?”李叔皱了皱眉,“这得雕到啥时候?我这老胳膊老腿可赶不及。”
“别急,我有办法。”林凡笑着说,“让建军多练练简单的样式,比如素面的、单朵花的,您就负责雕复杂的,咱师徒俩搭伙干,肯定赶得及。”
李叔琢磨了琢磨,点了点头:“也行,正好让他多练练手。但有一样,雕得不好的坚决不能往外送,砸了咱的招牌。”
接下来的日子,店里跟打仗似的。李叔主攻复杂的步摇和多花簪,王建军就练素面簪和单朵花,晓梅负责打磨和抛光,吴涛除了直播就是打包发货,连夜影都被拉来帮忙穿流苏。
王建军手笨,雕单朵花总把花瓣雕得歪歪扭扭,急得直挠头。晓梅看着不忍心,就拿了块橡皮泥给他:“先在这上面练,捏熟了再上石头,省得浪费料子。”
这招还真管用。王建军拿着橡皮泥捏了又捏,捏坏了就揉成团重捏,三天后再拿起刻刀,花瓣果然周正多了。
“还是晓梅姐有办法。”王建军举着刚雕好的桃花簪,乐得合不拢嘴。
“这叫笨办法治笨手。”李叔在旁边看着,嘴上损着,眼里却带着笑,“接着练,啥时候能把桃花雕出香味来,就算出师了。”
王建军知道师傅是在鼓励他,练得更起劲了。晚上别人都睡了,他还在屋里对着台灯练,橡皮泥捏了满满一脸盆,手指头上磨出好几个茧子。
这天中午,月瑶突然带着个老外过来,说是法国来的珠宝设计师,想跟李叔合作,把玉雕元素用到珠宝设计里。
老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指着李叔雕的玉簪直夸:“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比那些机器做的有灵魂多了!”
李叔听不懂啥“艺术”,只知道人家想合作是好事,就把王建军雕的桃花簪递过去:“看看这个,我徒弟雕的,还嫩,但有股子认真劲儿。”
老外拿起桃花簪,对着光看了半天,突然说:“我要订一百支这样的桃花簪,就要这种带着‘生涩感’的,太完美的反而少了灵气。”
王建军在旁边听着,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激动得手心直冒汗。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雕的东西能被老外看上。
送走老外,吴涛拍着王建军的肩膀直乐:“行啊你小子,这就走向国际了?以后得叫你‘王大师’了!”
“别取笑俺了。”王建军挠着头,眼睛却亮得很,“都是师傅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