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主头颅的伤口迸溅出浓稠的黑血,落在地上瞬间蚀出拳头大的深坑,冒着缕缕腥臭的白烟。剩下八颗头颅像是失了主心骨,却愈发疯狂——左侧那颗头颅喷出丈高的幽绿鬼火,将整片林地烧得噼啪作响;右侧三颗头颅同时甩动,墨绿色毒液如暴雨般泼洒,连空气都被腐蚀得泛起涟漪;最外侧的头颅则张开巨口,发出震得人耳膜生疼的音波,地面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锁灵阵,起!”
安倍风间突然咬破舌尖,猩红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瞬间化作数十道淡紫色符咒。符咒如活物般盘旋上升,在九婴周身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网眼间缠绕着细如发丝的灵力线,每一根都泛着克制阴邪的金光。“滋滋——”黑血溅在网上,瞬间被蒸腾成黑雾,九婴的身躯剧烈挣扎,却被网线勒得愈发紧实。
“就是现在!”齐乐的声音带着灵力透支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他将《山海经》高举过顶,书页在狂风中猎猎翻动,金色的山川图谱从书中跃出,如流水般缠绕在他手臂上。三头妖狼会意,暗金色鳞片泛起微光,精纯的地脉灵气顺着齐乐的脚踝向上涌,与他的灵力汇合成一道光柱;九尾狐展开幻术,粉紫色光雾将九婴的视线彻底遮蔽;连倒地喘息的藤原雪都强撑着起身,拉满长弓射出三支净化箭,精准钉在九婴主头颅的伤口边缘,淡蓝色火焰顺着伤口往里钻。
“吼——!”
九婴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咆哮,主头颅在金、蓝、紫三色力量的夹击下轰然炸裂。黑色的怨气如潮水般四散,却被《山海经》的金光牢牢锁住——书页突然自行翻涌,最终停在绘着九头巨蛇的那一页,插画上的九婴双眼亮起红光,与空中的怨气产生强烈共鸣。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书中传出,将散落的怨气与残魂一点点往书页里拉,像是要将这头上古凶兽重新封印回传说之中。
“别断灵力!封印还没成!”九尾狐大喊,她能清晰感觉到《山海经》的波动——这是上古传承的自动封印术,一旦中断,九婴很可能卷土重来。
齐乐额上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水渍。他的指尖早已发麻,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向书本,视线开始模糊,连站都要靠三头妖狼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他能听到周围的动静,能感觉到安倍风间的气息在身后徘徊,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封印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连一丝灵力都分不出来。
“山海法师,倒是好本事。”
安倍风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齐乐心头一紧,刚想调动灵力防备,却发现身体被封印术牢牢牵制,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他用余光瞥见,安倍风间的右手在袖中凝聚着一团黑色灵力,那灵力带着阴毒的气息,与之前镇压九婴时的纯净灵力截然不同。
“你想干什么?”齐乐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干什么?”安倍风间轻笑一声,上前一步,黑色灵力在掌心愈发浓郁,“九婴已除,镇魂脉的掌控权,还有你手中的《山海经》,总不能落在一个外人手里吧?”
“你忘了约定!”藤原雪猛地转身,长弓再次拉满,三支净化箭直指安倍风间的眉心。她的脸色还苍白,却死死咬着牙,眼中满是决绝——藤原家世代守护镇魂脉,绝不能让安倍风间的野心得逞。
安倍风间瞥都没瞥她,只是抬了抬下巴。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玉藻前突然动了——她甚至没抬手,只是眼尾轻轻一挑,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利刃般刺向藤原雪。藤原雪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手中的长弓“哐当”落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最终软软地倒在地上,意识如沉入深海般渐渐模糊,只留下最后一丝不甘的目光,落在齐乐身上。
“玉藻前!”九尾狐又惊又怒,九条狐尾瞬间炸开,粉紫色狐火如暴雨般射向玉藻前,“你竟帮他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玉藻前侧身避开狐火,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是安倍大人的式神,他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她说着,指尖凝聚起一道深紫色的狐火,反身攻向九尾狐——两道狐火在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气浪将周围的树木都吹得弯下了腰。
“动手!”安倍风间不再浪费时间,对着周围待命的阴阳寮弟子厉声道,“先解决那三只山海兽!留齐乐一命,我要活的!”
数十名阴阳寮弟子如潮水般涌上,手中的法剑泛着幽蓝的寒光,符咒在空中连成一片,甚至有人直接召唤出式神——青面獠牙的恶鬼、吐着信子的毒蛇、手持巨斧的傀儡,密密麻麻地朝着九尾狐、天狗和穷奇扑去。
穷奇本就为挡九婴的毒液受了伤,右翼的鳞片被腐蚀得残缺不全,此刻只能勉强挥舞翅膀,将扑来的恶鬼拍飞,却被一道符咒贴在伤口上,瞬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它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淌出金色的血液。
天狗将齐乐护在身后,龇着锋利的獠牙,对着冲来的阴阳寮弟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可数道锁链突然从地下窜出,缠住它的四肢,锁链上的符文亮起红光,不断吸收它的灵力。天狗奋力挣扎,却只能看着弟子们的法剑越来越近,它猛地转头,用头轻轻蹭了蹭齐乐的手臂,像是在告别。
九尾狐被玉藻前缠住,根本无法分身支援。她的幻术被玉藻前的精神力一次次破解,后背甚至被法剑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绯红的衣摆。她看着苦苦支撑的同伴,看着动弹不得的齐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又很快被坚韧取代——她猛地将所有灵力注入九尾,粉紫色光雾瞬间笼罩整片战场,试图制造混乱掩护齐乐,可阴阳寮弟子的攻击却越来越密集,一道符咒狠狠砸在她的胸口,她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古树上,缓缓滑落在地。
齐乐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想召唤更多山海兽,想挣脱封印术的牵制,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看着安倍风间一步步走近,手中的黑色灵力越来越亮,带着致命的气息。
“别挣扎了。”安倍风间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贪婪,“只要你乖乖交出《山海经的控制权,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齐乐紧咬着牙,没有说话。他的指尖虽动不了,却能感觉到《山海经》在掌心微微发烫——那是书中山海兽们传来的共鸣,像是在回应他的愤怒与不甘。
就在安倍风间的黑色灵力即将触碰到他眉心的瞬间,齐乐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意念沉入《山海经》——书页虽未翻开,却有一道微弱的金光从书缝中渗出,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安倍风间的手腕。
安倍风间皱了皱眉,刚想甩开那道金光,却发现金光如附骨之疽般紧紧缠着他,甚至在一点点吞噬他的黑色灵力。他脸色骤变:“这是什么?!”
齐乐嘴角勾起一抹微弱却冰冷的笑:“安倍风间,你以为……我真的毫无防备吗?”
金光顺着安倍风间的手腕往上蔓延,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小臂,所过之处,黑色灵力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快速消融。安倍风间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朝着指尖涌去,再被那道金光吞噬殆尽——他脸色瞬间从铁青变得惨白,猛地甩动手臂,厉声嘶吼:“玉藻前!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玉藻前指尖的深紫色狐火早已凝聚,却迟迟没有出手。她看着安倍风间狰狞的脸,又看向齐乐掌心那本泛着金光的《山海经》,脑海中突然闪过竹林神社里齐乐的话,闪过自己对九尾狐一族始祖的敬畏——那道无形的精神枷锁,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玉藻前!”安倍风间见她不动,怒火更盛,黑色灵力强行灌注进另一只手,朝着齐乐的胸口拍去,“没用的东西!我自己来!”
“休想!”九尾狐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忍着胸口的剧痛翻身跃起,九条狐尾同时甩出,粉紫色狐火织成一道火墙,挡在齐乐身前。“轰”的一声,黑色灵力与狐火碰撞,气浪将周围的阴阳寮弟子掀飞出去,九尾狐却被余波震得再次呕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晃,却依旧死死挡在齐乐面前。
就在这时,三头妖狼突然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它之前为给齐乐注入地脉灵气耗损不少,此刻却像是被激怒的远古凶兽,暗金色鳞片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四蹄在地上重重一踏——地面瞬间裂开数道深沟,精纯的地脉灵气如喷泉般涌出,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冲击波,朝着围攻天狗和穷奇的阴阳寮弟子横扫而去。
“啊——!”弟子们惨叫着被冲击波掀飞,缠在天狗身上的锁链应声断裂,贴在穷奇伤口上的符咒也被灵气灼烧得化为灰烬。天狗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对着三头妖狼低吼一声,随即与穷奇并肩而立,一左一右护住齐乐的两侧,獠牙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眼神凶戾得吓人。
倒地的藤原雪指尖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那是她脖颈间戴着的家族传承玉佩,此刻正自发运转,淡蓝色的灵光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至全身,驱散了玉藻前留下的精神冲击。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安倍风间的黑色灵力即将突破九尾狐的火墙——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抓住身边的长弓,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拉满弓弦,三支净化箭带着淡蓝色火焰,精准地射向安倍风间的手腕。
“噗!”
净化箭穿透了安倍风间的衣袖,虽未伤及筋骨,却让他的黑色灵力瞬间紊乱。安倍风间吃痛,动作一顿,而齐乐掌心的金光却趁势加速蔓延,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肘,甚至开始顺着经脉往他的灵府钻去。
“不——!我的灵力!”安倍风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府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漩涡牵引,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他猛地看向齐乐,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齐乐!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咒印——那是阴阳寮的禁术“血缚咒”,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绑定目标的灵力,同归于尽。咒印泛起诡异的红光,朝着齐乐的方向快速蔓延。
“小心!”九尾狐脸色骤变,想要扑过去推开齐乐,却被玉藻前拦住。
所有人都以为齐乐避无可避时,玉藻前突然动了。她指尖的深紫色狐火猛地转向,不是攻击齐乐,而是朝着安倍风间的咒印拍去!“轰”的一声,狐火与咒印碰撞,红光瞬间黯淡下去,玉藻前却被禁术的反噬震得倒退三步,嘴角淌出一丝血迹。
“玉藻前!你敢背叛我?!”安倍风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玉藻前垂眸,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坚定:“我是九尾狐,不是你操控的傀儡。你用生魂炼阵,背信弃义,早已背离了阴阳寮守护灵脉的初衷——这样的你,不配命令我。”
她说着,再次凝聚狐火,这一次,目标直指安倍风间的灵府。
安倍风间又惊又怒,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已被金光吞噬了大半,根本无力抵挡。他看着齐乐逐渐挣脱封印牵制的手指,看着围上来的山海兽和重新站起的藤原雪,知道大势已去——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符篆,捏碎的瞬间,符篆化作一道黑雾将他包裹:“齐乐!今日之辱,我安倍风间记住了!昆仑墟的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雾散去时,安倍风间的身影已消失在山林深处。
齐乐终于挣脱了封印的最后一丝牵制,他踉跄着站稳,掌心的《山海经》缓缓合上,金光也渐渐褪去。他看着受伤的九尾狐、天狗和穷奇,看着脸色苍白却依旧握着长弓的藤原雪,看着站在一旁沉默的玉藻前,心中五味杂陈。
“你……”齐乐看向玉藻前,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玉藻前抬起头,眼中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丝复杂:“我不会再帮安倍风间,但也不会加入你们。”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齐乐,“这是安倍风间与昆仑墟联络的密信,上面有他们下一次会面的地点——算是我对之前的补偿。”
说完,她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夜色中。
齐乐接过羊皮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昆仑墟特有的符文写着一行字:“三日后,富士山底,共启灵脉枢纽。”
“富士山底……”藤原雪凑过来,脸色凝重,“那里是霓虹国灵脉的源头,若是被昆仑墟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九尾狐捂着胸口,缓缓走到齐乐身边:“安倍风间跑了,阴阳寮的弟子也溃散了,但昆仑墟的威胁还在。我们现在……”
“先疗伤。”齐乐打断她,目光扫过众人的伤口,“三天后,我们去富士山底。”他顿了顿,抬手抚摸着《山海经》的封面,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一次,不能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镇魂脉的夜色依旧深沉,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受伤的山海兽靠在树下休息,淡金色的地脉灵气缓缓修复着它们的伤口;藤原雪坐在一旁,用玉佩的灵光梳理着紊乱的灵力;齐乐则拿着那卷密信,眉头微蹙——他知道,富士山底的一战,将会比镇魂脉的厮杀,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