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夏给晏安澈随便下了一碗面。
暖黄的光晕从吊灯倾泻而下,在餐桌上晕染开温柔的色泽,静谧又惬意。
晏安澈咬着筷子,目光落在对面女子身上,几乎没有移开过。
格夏有点莫名其妙。
餐桌下面的脚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踢他一脚。
却听少年冷不丁地问。
“姐,你有男朋友吗?”
格夏柔软的睫毛轻颤,目光淡然地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晏安澈一下紧张起来。
目光直勾勾的。
“你有吗?”
纤长的手指不禁握紧了筷子,心里直打鼓。
格夏摇了摇头。
晏安澈松了口气。
格夏奇怪,“有事?”
晏安澈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没有,就是,范储他姐快结婚了。”
想到格夏可能不认识谁是范储。
解释道:“就是今天个子最高的那个。”
格夏有点印象,点了点头。
晏安澈随意聊天一般的语气,“范储可讨厌他未来姐夫了,但是我想一想觉得也不难理解,如果是我,我肯定更讨厌那个人。”
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对面女生的表情。
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晏安澈咬了咬下唇,眸中微光流转,“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男人,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抢走我最亲爱的姐姐……”
晏安澈说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
格夏:……
不理解。
但尊重。
格夏点了点头,略有些敷衍,“你说得都对。”
“那姐姐以后也会结婚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晏安澈几乎是立刻问。
格夏顿了顿,“没想过。”
晏安澈有点开心,“那你现在想一想嘛。”
格夏沉默。
总觉得今天的小孩有点怪怪的。
在晏安澈万分紧张的目光中,格夏实话实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不会结婚。”
惊喜如雷般轰然炸响,少年眼眸中骤然亮起璀璨光芒,心脏被某种极致雀跃的浪潮吞噬,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胸膛。
晏安澈手都是抖的,他吞了吞口水,看似不经意,故作镇定地问:“为什么?”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女生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落在有心人耳中,多么令人心动。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晏安澈一瞬间顿住,怔怔望着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眼底的光亮不断翻涌,仿佛有银河坠入其中。
他目光炙热又专注,“真的吗?”
格夏淡淡点头。
少年艳红的嘴角逐渐弯起,乌黑潋滟的眼眸深处,无声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声音软软,“那我记住了,姐姐可不准骗我。”
-
时间转瞬即逝。
暑气将夏日浇铸成密不透风的蒸笼,将一切困在潮湿又闷热的混沌里,每一次呼吸都裹着滚烫的气浪。
蝉鸣在清晨与傍晚疯狂撕扯耳膜,可当正午的日头悬至中天,整个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滚烫的阳光如熔岩般倾泻而下,地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虚影,柏油路在高温下泛着朦胧的涟漪,远处的建筑、树木,都在这虚幻的热浪中摇晃变形,仿佛置身于一场随时会融化的荒诞梦境。
卧室里,大床上身形修长的少年翻了个身,汗珠从白皙的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白色t恤被黏腻的汗水粘在身上,一截白皙的手腕搭在床边,阳光照耀下来,皮肤下的血肉漂亮通透。
房间安静得只有他的喘息声。
梦境里一片虚晃的白光。
几乎将女生纤细的身形吞噬不见。
“姐?”他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
便见女生倾身而来,脸逐渐变得清晰,黑发从脸颊边垂落,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如古井般平静无波,高挺的鼻梁下,嫣红的花瓣色泽柔嫩。
平时冷冷淡淡的人,此时无端显得蛊惑。
晏安澈因为她突然的靠近显得不安,双手撑在身后的床上,雪白纤长的指尖,不自觉捏紧了被子,呼吸不禁变得紊乱,连吐出的气都带着灼烧感。
他想问什么。
面前女生清浅冷淡的眉眼忽而放大呈现,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他唇角……
少年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每一根神经都拉至极限。
一股温热的气息向下汇聚。
他用力咬着下唇。
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全身仿佛被轻柔的暖流包裹。
晏安澈猛地睁开眼睛。
那瞳仁是深邃如墨的一点漆黑,眼神失焦地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迷离,仿佛灵魂都已经飘远,整个人透着一种虚幻的空茫。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唤回他的神。
晏安澈接通电话,顺利度过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变得低沉,每一个字音都仿佛裹着磁性,让人耳朵酥痒。
“喂……”
“下楼。”女生清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晏安澈坐起身来,拉着衣摆,将潮湿的衣服掀了上去,露出漂亮的人鱼线。
他看着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捏了捏鼻梁。
“我换个衣服。”
挂断电话,晏安澈下床走向衣柜。
四年过去,曾经稚嫩的少年,身体迅速抽条,四肢愈发修长,可以感觉到日渐挺拔的骨架,看着背影,已经像个成年男子了。
晏安澈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
走出卧室。
客厅的晏鹏翼回过头。
四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稚嫩的少年脱胎换骨变得成熟。
也能在不经意间给一个男人添上白发。
短短的四年,晏鹏翼变得沧桑很多。
这些年他和潘丽争吵不断,为钱,为孩子,不管什么都能够成为一场争吵的理由。
晏鹏翼干笑一声,“去你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