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式留白,留给观众想象,两人是否会在新的时间线里重逢。
就此,片段播放完毕。
台下掌声雷动。
最终,颁奖嘉宾念出格夏和景墨的名字。
两人拿到这届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
镜头切到两人脸上。
少年一身白色西装,剪裁利落,衬着他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温润的笑意,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旁边女子则一袭黑色丝绒礼服,两人起身,女生裙摆曳地,肩颈线条冷冽优雅,宛如一只高高在上的黑天鹅,疏离又夺目。
两人并肩走上颁奖台。
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致辞后。
主持人握着话筒,笑着抛出了那个被全网追问了无数次的问题,“现在该揭晓大家最关心的答案了吧,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景墨睫毛微微轻颤,耳朵迅速泛红,眼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女生。
他有点不好意思,有点迟疑。
景墨其实不太爱将自己的私生活公众于其他人面前,他只需要好好演戏就够了,对么?
可在对上女生目光的那一刻,看着灯光下如此耀眼的她,他深吸口气,转向镜头,声音清晰,“是,我们在一起了。”
格夏偏了偏头,眼底漾着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全场瞬间沸腾,掌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导播手忙脚乱地切着台下一些人的反应。
前辈们笑着点头,有过交集的同事们吹着口哨起哄,满场都是真诚的祝福。
点点星光洒落在少年乌黑发丝上,景墨低垂着眸,微微咬唇,耳尖红得滴血。
命运的齿轮转动,有人的命运早已被改写。
城市另一端的十字路口。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
云尧站在公交站台,目光死死盯着街边大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屏幕里站在聚光灯下的少年,此刻被荣耀与爱意围绕,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云尧抓紧了手里的公文包,指节泛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总觉得,这样的光芒,本该属于自己。
可如今……
公交车停在面前,云尧看着里面熙熙攘攘的人。
如今,他只是个每天挤公交上下班的普通上班族。
……到底,
什么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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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墨的演绎生涯横跨几十年,从青涩少年到白发老者,他塑造的角色早已刻进观众的记忆里,成为影史上不可磨灭的符号。
反倒是格夏,没几年就退居幕后,成了他最坚实的资本后盾。
起初还总有人嘲讽景墨靠格夏上位,可随着斩获一个个含金量十足的奖项,一部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问世,质疑声渐渐消散。
他用实力证明,自己配得上所有赞誉。
百年时,已经是公认国宝级演员,风评如日中天。
只是,人最终还是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最后几天,景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意识时清时醒,几乎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旁边坐着一个满头银丝的女人。
岁月似乎只是侵蚀了她的皮囊,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就觉得她还是从前那样。
应该说,那是一双年轻的眼睛吗?总之数几十年,从未变过,深邃漆黑的眸子,犹如一片深海,任由时光轮转,唯它不变。
景墨有些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
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遗憾。
“我们……应该有个,孩子的。”
格夏微微一顿。
两人的记忆同时被拉回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两人领证不久,景墨总觉得孩子会分走格夏的注意力,偷偷瞒着她去了医院准备结扎。
到最后都躺在手术台上了,格夏找到他,告诉他自己不会怀孕。
那时候景墨只觉得松了口气,甚至有点窃喜。
可现在……
景墨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忽然觉得害怕。
怕自己死去,她和自己之间,就真的什么都留不下了。
格夏随意翘着二郎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都没几天好活了,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景墨:“……”
“你有病吧。”景墨想翻白眼。
人类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是最丑陋的,格夏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看着景墨,却觉得怎么都可爱。
她唇边带着微微笑意,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景墨,别怕,我会陪着你。”
景墨眨了眨眼,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茫然得像个孩子。
他怕死。
但是更怕……
“……我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呢?”
格夏微微一顿。
这句话,景墨问过格夏太多次了。
年轻的时候,两人大半夜躺在床上,每次都是景墨吵着嚷着要睡觉,结果灯一关,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说自己睡不着,然后开始翻天覆地的说些天马行空的话,恨不得从宇宙星辰聊到生老病死,聊着聊着,就拐到下辈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问。
“要是我下辈子变了模样,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那时格夏总不接话,要么捏捏他的脸,说“别乱想”,要么干脆把话题岔开,仿佛觉得这问题太过无厘头。
五十岁那年,景墨看看自己的体检报告上几个异常箭头,突然戳破了他对永远的幻想。
人是会死的。
那一刻,他清晰意识到这件事。
他又一次问格夏,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格夏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轻轻说了句:“不会的。”
而这一次,景墨真的要走到终点了。
他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视线模糊中,只能看清格夏俯身的轮廓。
她凝望着他,景墨猜她的眼神一定很温柔。
景墨记得自己年轻时抱怨过不够深情。
可这温柔却是一生的温柔,笑意浅浅的,却像是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我会去找你。”
她的声音有些轻描淡写,景墨却能够感受到其中重量。
让她说情话,多难啊。
景墨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嘴角似乎动了,他像是想笑,眼角却有湿意滑落,他努力眨她眨眼睛,将她的模样刻进最后一丝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