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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听到卫国提出合伙做生意时,指尖的烟灰猛地颤了颤,差点落在刚熨烫平整的裤腿上。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识不过七天的朋友 ,心里直犯嘀咕:

“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大街上捡个人就想搭伙挣钱?”

念及此,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三分审慎:

“合伙做生意?那得砸多少钱进去?要是投资太大,我这工薪阶层可兜不住。”

卫国靠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

若单看这一世的交集,他此刻的提议确实像莽撞的冒失鬼——毕竟两人相遇不过一周,连彼此老家是哪儿都没聊透。

但他没说破的是,在上一世里,他们曾是在暴雨夜共饮劣质白酒、畅谈理想的兄弟。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突然沉下来:

“森哥,跟我干不用你掏一分钱本金。

我跑业务的时候你帮着盯库房、发发货,咱们都不用辞掉本职工作,拿下班时间捣鼓。

将来赚了钱,利润你我对半分。”

这话刚落,卫国忽然意识到一个疏漏:做贸易没营业执照,好比开车没驾照。

他摸出手机,翻到备注“秦助理”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职业化的问候:

“陈先生,我是秦蕊,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因买房买车用了“陈军”的新身份,这位房产中介仍习惯性地如此称呼他。

“帮我办个营业执照,”卫国语速飞快,“就用买房时提交的资料,复印件你那边应该还有存档。”

“好的陈先生,三个工作日内办妥,办好第一时间通知您。”秦蕊的效率一如既往。

送走老宋后,卫国的蓝宝石SUV驶进了青石板铺就的巷子。

来到常青藤石馆,常馆长正坐在茶桌前,用竹夹拨弄着紫砂壶里的茶叶。

见卫国推门进来,他连忙起身,

“小兄弟来得正巧!昨儿个朋友托人从杭州捎来二斤明前龙井,尝尝鲜?”

说着便提起煮得咕嘟作响的砂铫,为他斟了杯琥珀色的茶汤。

卫国呷了口茶,舌尖掠过一丝兰花香:

“这茶清正,比我前几日喝的信阳毛尖多了份柔润。”

接着卫国又笑着说道:“好马配好鞍。常大哥这里有好茶,我送常大哥一个好壶。”

他起身从背包夹层中取出个长条形锦盒。

常馆长接过打开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扁圆的壶身绘着缠枝莲纹,流口塑成凤首,凤尾蜷成壶柄,钴蓝色的釉料在光线下泛着锡光斑驳。

“这难道是……元青花凤首扁壶?”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卫国笑着点头,常馆长却慌忙推还:“使不得!这等国宝级的物件,我怎么敢收?”

“常大哥别见外,”卫国将壶重新塞进他手里,

“上次办身份证多亏您费心,这算谢礼。

再说我正要开贸易公司,往后少不了向您这位古玩行家请教。”

见卫国语气恳切,常馆长才小心翼翼地将壶收进博古架。

“你打算做哪行生意?若有需要跑腿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想做酒。”

卫国指了指窗外,“我老家整个村子都酿高粱酒,窖藏三年的陈酿能跟茅台掰手腕。车上正好有坛新出的,您尝尝?”

话音未落,他已快步出门,拎回个裹着红布的陶坛。

泥封被揭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香气轰然炸开——是蒸熟的高粱混着酒曲的酸香,像千万颗谷物在坛子里同时爆裂,勾得常馆长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慌忙找出两个白瓷碗,酒液入碗时拉出细长的金线,挂杯处凝着琥珀色的酒泪。

“这口感……”常馆长抿了口酒,喉结滚动着,

“入口像含着块烤化的麦芽糖,咽下去又有股热流顺着食管往下窜,尾韵里竟有炒芝麻的焦香!”

他突然一拍大腿,“兄弟,你知道市里的卧龙酒厂吗?当年响当当的牌子,现在快倒闭了,正整改呢。我同学是农经委主任,要不现在就去问问情况?

农经委办公楼的走廊里飘着栀子花香,蔡学友主任听完常馆长的介绍,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他盯着卫国带来的酒样,又看了眼窗外飘扬的红旗,终于开口:

“老常啊,你是生意人,不懂这潭水有多深。

卧龙酒厂是老市长当年立的标杆,现在换届在即,竞争对手就盼着它垮掉,好当作攻击市长的把柄。”

“可这酒的品质……”常馆长急着插话。

“品质再好,也要看谁在操盘。”蔡学友打断他,目光转向卫国,

“小伙子,你知道承包酒厂要面对什么吗?

厂里欠银行3个亿,工人工资拖了半年,还有三个副厂长各有后台。

要是现在盘活酒厂,等于在市长对手的心口插刀——他们能变着法儿给你使绊子。”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柔和下来,“但我是市长一手提拔的,若能在选举前让酒厂起死回生,他连任的希望就大了。”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咔嗒作响。

卫国摩挲着茶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起空间里那个永不枯竭的鸳鸯壶,想起上一世普通生活的窘迫——这一世,他有一小时产出五百斤佳酿的“外挂”,还有什么可畏惧?

“蔡主任,”

他忽然抬头,眼神亮得惊人,“只要市长给我实权,让我不受掣肘地改革,我保证半年内让酒厂扭亏为盈。”

“实权?”蔡学友挑眉,“你想要什么?钱是肯定没有,财政早被酒厂掏空了。”

“我不要钱。”卫国语气笃定,

“我要人事任免权,要生产计划自主权,还要市里给我开‘绿灯’——谁敢阻挠生产,就替我清障。”

蔡学友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笑了。

他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拨了个内线号码:

“小李,通知卧龙区张区长,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时,他朝卫国伸出手:“小伙子,有胆识。从今天起,卧龙酒厂的整改方案,就由你牵头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