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猎抓住逸云的手臂,用力把他拽停。逸云手中的花因这大力的拉扯晃动,几片花瓣从花枝脱落,被风托起在空中轻盈翻飞、飘动。“那你和我说说怎么应对三个猎豹族雄性的突袭?”
“这还不简单,你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不上战场,或者跟着队伍走在最后面,悄悄离开战场,就不会被突袭了。”逸云话音刚落时,晚风已将那些飘在空中的花瓣卷向远方。他望着那些越飘越远的残瓣,恍惚觉得自己破碎的心也被晚风碾碎,消散在暮色沉沉的天际线尽头。
“这叫什么话!”影猎气得涨红了脸,“每个雄性都该坚决用生命守护族群的领地和族人,遇到危险就退缩,还算什么雄性?”
“影猎,你可别再傻了,你那些内心阴暗的族人哪里值得你用生命保护?”
影猎见说不动,只好再次抛出以前令逸云心动的条件:“你跟我说说怎么应对突袭,我帮你把雌性的伴侣从山洞支走,让你单独和雌性相处个够,这样总行了吧?”
逸云直接将手里半束花塞到影猎手里。花束触及掌心的刹那,馥郁的花香混着花瓣簌簌坠落,纷纷扬扬散落在两人脚边。“不用,那些雌性你自己留着战后和她们生小崽子吧。”话一说完,他就化作兽形,眨眼消失在山林当中。
影猎一把将半束残破的花甩在地上,花瓣被震得四散纷飞。随后转身,大步往流火山洞走去。他边走嘴里边低声嘟囔着,“谁稀罕这破花。”
夕阳西沉,橘红色的余晖消散,天空从橙红转为浅蓝,又逐渐加深成深邃的藏青色。夜幕如纱,一点点笼罩大地,星星开始在天际闪烁微光。
江元元和青风走出灌木林,翻过两座低矮的山丘,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赫然出现在眼前。浪涛拍击河岸的轰鸣震得耳膜发颤,飞溅水花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这里不就是我们去年喝水的那条河吗?”江元元指着河问道。
青风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松开她的手,“快走,我带你去河水平静的地方洗洗。你之前和影猎抱过,身上还沾着他的气味,要是被巡逻的猎豹族雄性闻到,解释起来太麻烦。”
江元元应了一声,跟在青风身后。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拐过弯后,眼前的河面变得平静下来。江元元抬脚迈进沁凉的河水,弯腰捧起冰凉的河水不断泼在身上。清洗完毕后,她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青风在一旁静静等着,见江元元洗好,便带着她往猎豹族居住的山洞走去。
没一会就来到了一处山洞前,青风率先走了进去。
江元元驻足在山洞口,目光扫过洞壁平整干净的岩石。洞口宽敞,高度足以让人直立进入,且没有藤蔓遮挡。洞口旁生长着几棵大树,周围是开阔的草地,草的高度只到脚踝,不见杂草丛生的杂乱景象。她认出这个山洞并不是去年他们住了一晚的那个狭小的山洞。
正要走进去,却又被不远处传来的笑语喧哗吸引。她抬眼望去,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些雌性正围坐在一起,幼崽们或嬉戏追逐,或倚在雌性身旁,或被雌性抱在怀中。
一旁的雄性们聚作几团,仰首望着夜空,时而指着闪烁的星辰低声交谈。不知谁突然说了句玩笑话,引得众人笑着互相轻拍胳膊,肩膀撞着肩膀晃作一团,连空气都透着轻松随意的氛围,和狼族这段时间高度戒备的状态截然不同。
“元元。”山洞内传来青风的声音。
“来了。”江元元收回视线,随着一步步走进山洞,洞外的喧闹声、幼崽的嬉戏声渐渐消失。
山洞内光线昏暗,仅靠洞口透入的月光,她隐约看清地上铺了两块兽皮。
青风已经舒展四肢,躺在其中一张兽皮上。江元元走到另一张兽皮前坐下。
青风随意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带着几分困倦:“你这两天先独自待在猎豹族,别担心,猎豹族巡逻的雄性不会为难你。我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说你是叶鸣的妹妹,过来这儿玩几天就走。要是饿了,你就在部落的果树摘果子吃。”
“青风,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我要睡觉了,明天得早早起来去找叶鸣。”青风揉了揉眼睛,化作兽形。他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脑袋缩成毛茸茸的小凸起,双眼刚阖上,尖喙便垂落在蓬松的腹部羽毛间。
很快进入梦乡的他,尖喙先是蹭了蹭腹部羽毛,然后又转头在翅膀羽毛间轻啄两下,动作迟缓却依旧有条不紊,忽而脑袋猛地往下一沉,又歪歪扭扭靠回羽毛堆里。 隔了片刻,那尖喙又轻啄了一下,像是梦里还在惦记着打理羽毛。
江元元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咂舌:青风哪怕在睡梦中也不忘爱美。
第二天江元元醒来时,身旁另一张兽皮已不见青风的身影。她踏出山洞的刹那,刺目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本能地抬手遮挡,指缝间漏进的光斑在眼前跳跃闪烁,缓了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适应这明亮的光线。
她走向河边,简单洗漱后开始在附近转悠,寻找果树。沿途遇到不少猎豹族兽人,有的保持着兽形,趴在岩石上晒太阳,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地面;有的是人形的样子,三三两两迈着悠闲的步子散步,见到她只是随意扫一眼,便继续慢悠悠前行,没有多余的表示。
负责巡逻的猎豹族雄性路过她身边时,仅仅随意瞄了几眼,便继续向前小跑,没有像狼族雄性那样警惕地拦下她反复询问。
路过那片草地,眼前的景象比夜晚热闹得多。草地上满是猎豹族幼崽,大些的幼崽弓着背互相追逐,你扑我躲;小的则像团毛茸茸的黑影,缩在树荫下打瞌睡。这些幼崽浑身布满黑色斑点,耳朵尖尖地支棱着,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的,短尾巴不停晃来晃去,肉垫踩过草地,扬起细小的草屑。
江元元在几只体型小巧的幼崽面前蹲下。最近的那只歪着脑袋嗅她的手指,柔软的胡须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她试探着摸了摸幼崽的脑袋,小家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猫一样乖顺。江元元伸手想抱它,小家伙却灵活地一扭身,从她臂弯里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