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能找到这么一条南下的隐僻路径,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一路上,老刀他们也是没有做过任何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里赶路。
仿佛是无声的幽灵一般,横穿了小半个大夏。
可是这么一只无声的幽灵,为什么到了这里,到了这个小村子里,要停下来?
而且,他们还要停下来和村长唠唠嗑,吃吃饭?如果二十多年来,年年都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位老村长不可能察觉不到,老刀他们做的是违法的生意——老刀怎么能放心,对方不会去举报自己?
难道……这和村长痋术师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唐越心中对此大为不解,所以才会趁着大家唠嗑的空当,问出了这个问题。
跟唐越坐在一条板凳上的,就是刚刚进来的时候,给了那个瘦弱的少年一大袋棒棒糖的中年男子。
事实上,他也是老刀一行人里,看起来最为和善的一个。
听到唐越的问题之后,这个皮肤黝黑,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卷,徐徐喷出烟雾之后,这才幽然答道:
“小越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再往里面走啊,车子就开不进去了,他们得徒步翻过去好几座山头呢!
咱们小家小业,这三辆小货车啊,就是大财产咯,自然不能随地乱扔,要存放在村子里面,自然是要和村长打个招呼的。”
中年男子的理由倒也还算是说得过去,可是真的仅仅如此吗?
那三辆东风小货车,好像就是随随便便仍在村头的吧……
唐越狐疑地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
他黝黑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之中也像是别有深意。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竟是在打量着他夹着烟卷的右手。
怎么,难道唐越的右手有问题,还是他夹烟卷的姿势不对?
唐越莫名其妙地抬起手看了看,发现,一切正常啊。
于是他又看向中年男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中年男子回过神来,连忙摆摆手道。
忽然,他的脸上露出更加古怪的笑容,喃喃问道:“小越爷,您刚才,是用这只手摸了一下小凯吗?”
“小凯?”
“哦对,就是刚刚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他是村长的孙子。”
唐越心中疑惑更甚,不禁问道:“对啊,摸一摸小孩子的头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说,这边的习俗,是不能摸小孩子的头的?或者是外来者有什么禁忌?”
中年男子笑了笑,似乎饱含深意地回答道:“没有没有,小越爷,禁忌什么的,这里倒是没有。这个村子虽然在滇南边陲,但是村子里的人。
大部分都还是汉人,所以这里的风土人情呐,和我们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没有什么需要特别顾忌的地方。”
唐越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我摸了……小凯的头,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汉子说道:“小越爷,我给他糖时刻没碰过他身子。”
没碰过他的身子,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唐越不禁一愣,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摸了一下这个小男孩的脑袋,怎么会值得他如此注意。
难道这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瘦弱小男孩,有什么问题?
中年男子又笑了笑,把烟卷从嘴唇上摘掉,然后凑到唐越耳边,低声道:“小越爷您知不知道,那条狗,就是小凯养的。”
那条狗?什么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唐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即,他便回过神来,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条满身都是瘤子的可怜土狗的身影。
什么?
那条狗是小凯养的,那么,岂不是说明那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男孩,竟是一名神秘莫测的痋术师?
顿时,唐越竟有一种要剁了自己这条胳膊的冲动。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半大孩子,居然他妈的是一个痋术师?
痋术和蛊术、降头并称为南疆三大邪术,绝非是浪的虚名。这三种邪术,向来是以隐秘恶毒着称。
如果那个小凯真的是一位痋术师,那么,就算唐越跟他哪怕是说一句话,都有被他种下痋引的可能,更何况,他竟然还手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卧槽,万一唐越真的被下了痋引,他不会变成那条狗一样吧?
一想到,唐越很有可能会像那条可怜的中华土狗一样,全身上下都长满瘤子,他心中就不禁毛骨悚然起来,顿时感觉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唐越惊慌失措地起身,坐到老狼身边,伏在他耳边,恶狠狠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他妈的怎么不告诉我,那个小孩子是一个痋术师?”
听到唐越突如其来的问题,刚刚一直醉心于吞云吐雾的老狼不禁愣了愣,昂起头看了看他,然后莫名其妙地反问道:“痋术师怎么了?”
唐越一听老狼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揪住老狼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你说怎么了,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是痋术师啊!”
这可是以诡秘、恶毒着称的痋术师啊,老狼怎么就能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唐越不能理解的正在于此:很明显,老狼是看出来少年痋术师的身份的,可是他对于这个事实,似乎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甚至无所谓地摆摆手,随意道:
“小越爷,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太上教的玉华仙尊你不都见过了?还一起吃过饭的,好歹你现在也是太上教的记名弟子,遇到区区痋术师,值得如此惊讶么?”
听到老狼的话,唐越几乎要气得喷出火来。
唐越揪着老狼的衣领,不依不饶道:“这他妈的能一样么,这是痋术师啊!”
“痋术师怎么了?”老狼一脸无辜地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喃喃道:
“这滇南路的总督,就是一位痋术师啊。这个少年小凯,这般小年纪,在痋术上就有如此精深的造诣,说不定啊,正是那一位的亲传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