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那个雨夜,雨水把(信息暂未解锁)大宅的玻璃花房敲得像丧钟在响。
他们说奥莉薇娅姐姐撞死了人。
那个女孩才十二岁,被姐姐的跑车碾过时手里还抓着冰淇淋。
她的父亲在书房里咆哮,说监控录像铁证如山,但奥莉薇娅下个月就要和参议员的儿子订婚。
\"总得有人负责。\"叔叔用裁纸刀削着雪茄,\"艾娃和奥莉薇娅身高差不多。\"
……
家族律师来找我的那个午后,阳光毒得像是要把人烤干。
他端着一杯冰镇的柠檬水,脸上的笑容像是粘上去的假面,声音又软又腻,像融化的糖浆。
\"艾娃小姐,不用担心,只是个小小的……误会。\"
我盯着他的手,那枚刻着鸢尾花的袖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误会?\"我轻声问,\"那个女孩死了,对吧?\"
律师的笑容没变,只是杯中的冰块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交通事故常有意外,但(信息暂未解锁)家族的声誉不容玷污。\"他抿了一口水,语气轻飘飘的,\"您是家族的一员,家族自然会……保护您。\"
我捏紧了裙摆。
保护?真是滑稽。
\"如果我认罪……会怎么样?\"
律师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终于钓到了上钩的鱼。
\"噢,您还是未成年,最坏的情况可能是……感化院?或者几年少年管教。\"他温和地笑着,\"家族会打点好一切,不会让您受苦。\"
可当晚,我在书房的门外听到了真相。
\"死刑。\"父亲的声音冷得像铁,毫无起伏,\"未成年的案子审理慢,再过几个月她就满十六岁了,到时候——\"
\"——媒体会理解,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女孩在审判期间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叔叔轻声补充,\"法庭会宣判她因愧疚自杀。\"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
原来,家族早已替我写好了结局。
而我不打算乖乖等死。
我用一个月时间摸清了整座宅邸的监控死角。
那天晚上,等所有人都去参加市长的慈善晚宴后,我溜进了叔叔的书房。
门锁被我开启——用从女管家那里偷来的备用钥匙。
我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书柜后的隐藏保险柜,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我连忙钻进巨大的橡木办公桌下。
\"...这批要尽快处理掉。\"叔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特别是那些完整的儿童骨骼,医学院开价很高。\"
我死死捂住嘴。
他们在谈论什么?
等脚步声远去,我终于打开了那个保险柜。
里面的文件散发着淡淡的防腐剂气味,第一份就是《圣鸢尾项目采购清单》。
表格里整齐记录着:
9月12日:收购12具青少年尸体(东区贫民窟火灾事故)
9月15日:分离可用器官,剩余部分加工为教学标本
9月20日:送至第三国立医学院,收款1200万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文件。
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一张照片:姐姐站在医院的捐赠仪式上剪彩,背后墙上挂着的\"大爱无疆\"锦旗下,是整面墙的人体标本陈列柜。
原来我们的慈善基金会,是靠贩卖尸体堆砌起来的。
他们靠着四处低价收购不同渠道的“尸源”,将其肢解、去皮、拆骨、清洗、辐照后,制作成“医学材料”以300倍的价格出售……
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记忆画面剧烈晃动——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那些冰冷的数字在我眼前扭曲变形——每一具尸体背后,都是一个被抹去的人生。
而更可怕的是,我意识到自己正捧着整个家族的死刑判决书。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吗?\"
叔叔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把我用来撬锁的餐刀,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
大脑在尖叫着逃跑,但我的双腿却像生了根。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他们绝不会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着离开。
于是我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
\"我在看今年的财务报表。\"我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手指悄悄按下手机的发送键,\"比去年增长了37%,真令人骄傲。\"
叔叔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你知道这些数字代表什么吗?\"他慢慢走近,皮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代表Vc家族救了多少人。\"我仰起头,让吊灯的光照在脸上,\"这些...教学标本,让医学生们能更好地学习,不是吗?\"
他的手突然掐住我的下巴,我能闻到他袖口沾染的福尔马林气味。
\"聪明的女孩。\"他的拇指摩挲着我颤抖的嘴唇,\"但太聪明会短命的。\"
\"已经晚了。\"我听见自己说,“来之前我把另一台手机交给了我常去的那家流浪动物收容所的负责人。\"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叔叔,\"您知道吗?她以前是《晨报》的记者。\"
叔叔的手指微微收紧,掐得我生疼。
但我反而笑了,因为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动摇。
\"她会在今晚十点准时查看那台手机上的信息。如果我到时间没去取...\"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明天的头版标题我都想好了——《(信息暂未解锁)家族的地下交易:从慈善家到尸体贩子的距离》。\"
这是场危险的豪赌。
那个所谓的\"前记者\"只是我经常投喂流浪猫时遇到的退休教师。
但叔叔不知道——他只知道我确实每天都会去那家收容所。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叔叔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毒蛇在评估猎物的危险性。
突然,他笑了,松开钳制我的手。
\"小艾娃,你误会了。\"他优雅地整理着袖口,\"这些文件记录的都是合法的遗体捐赠程序。\"他弯腰从保险柜取出一份授权书,\"看,每具遗体都有家属签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些签名笔迹如出一辙,明显是伪造的。
\"看来...\"叔叔话锋一转,将餐刀轻轻放在我颤抖的掌心,\"你和奥莉薇娅,我们的确有必要评估一些谁能给家族带来更大的价值了……\"
我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但现在这个台阶,我们都不得不下。
\"谢谢叔叔。\"我乖巧地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手掌,\"我会努力的。\"
当书房门关上后,我立即删除了手机上真实的发送记录。
然后从内衣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录音笔——这段完整的对话,连同那些文件照片,都被安全地存储在了云端。
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第一次感到无比清醒。
从今往后,我们都将活在彼此构建的恐怖平衡里。
在这场以性命为筹码的心理战中,我赌赢了今晚的生存权。
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记忆画面再次扭曲闪烁——
我以为自己赢了。
但三天后,当我推开收容所的门时,迎接我的不是熟悉的猫叫声,而是一片死寂。
笼子空了。
那位退休教师躺在血泊里。
\"意外总是难以预料,不是吗?\"
叔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他站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枚沾血的猫牌。
那是我最常喂的那只黑猫的项圈。
\"你...\"我的声音在发抖,\"你做了什么?\"
\"只是清理了几个安全隐患。\"他微笑着递给我一份文件,\"签了它,我们会给你找一个舒服的、与世隔绝的岛屿静养。拒绝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猫笼。
文件上写着《自愿精神治疗同意书》。
\"你们伪造不了我的笔迹。\"我嘶声道。
\"不需要。\"叔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我经常做噩梦...看见尸体在说话...我知道那些不是幻觉...\"
那确实是我的声音,但我不记得说过这些话。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食物、药片、喝的每一杯水,他们在我的食物里加了“东西”,怪不得她前段时间总是失眠,神经衰弱……不,这种手段并不高明,但我生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吃的、喝的、住的,我斗不过他们,他们要我疯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该庆幸自己没有被他们用药物摧残神志吗?
\"选择吧,艾娃。\"叔叔轻声说,\"是体面地去疗养院,还是让全世界都听到这段录音后,再被强制送进去监狱?\"
我签了字。
当夜,我被绑着送进了谢里夫疗养院的地下特殊病房。
铁门关闭前,叔叔弯腰在我耳边低语——
信息到此为止,低语的内容,于白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