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后退时撞倒了身后的清洁剂瓶架,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中,他看见水里那些红色丝线正顺着排水口急速回流,重新融入玩偶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水池里突然涌出大股大股的红色泡沫,像煮沸的血浆般翻腾。
砰!
清洁间的门猛地自动关上,将他反锁在狭小的空间里。
天花板的换气扇开始逆向旋转,一股浓郁的草莓香精气味灌入房间。
于白剧烈咳嗽起来,视线逐渐模糊。
【精神耐受值-8】
他用力拧门把手,却听见“咔嚓“一声异响。
低头看去,发现门缝下正涌进无数细小的红色绒毛,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脚踝。
那些绒毛碰到皮肤的地方立即泛起可疑的草莓色红疹。
“咳...该死!”他用力甩手连连后退,
突然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消防斧——可当他扯下斧头时,木质握柄立刻在他掌心软化成沾满果酱的,斧头部分“啪”地变成了一只毛绒玩具熊的脑袋。
换气扇的噪音越来越响,草莓味的雾气让他的思维开始涣散。
于白的视线已经模糊到只能看见色块,草莓味的雾气正从他的鼻孔钻入气管。
他死死掐着大腿保持清醒,手一松,消防斧掉落在地,尚未变“软”的地方磕碰在地面瓷砖,迸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叮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每一声声响,弥漫在空气中的草莓雾气就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琴弦,震颤出波浪形的纹路。
更惊人的是,那些缠绕在他脚踝上的红色绒毛触电般缩了回去。
“这是......”
于白混沌的大脑猛然抓住一线清明。
眩晕中,他摸索着捡起变形的消防斧头,用尽全力砸向水槽边缘。
撞击声在密闭空间回荡,草莓雾气只是轻微晃动,反而更加浓郁。
“咳...没用吗...”
他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颤抖着在瓷砖地面刮擦——
吱——!
高频的噪音像利刃划过雾气,瞬间清出一条真空带。
但仅维持几秒,红雾就翻涌着填补空白。
“有效...但时间不够...”
他疯狂敲击不同材质的物品。
于白强忍着快要窒息的甜腻感,颤抖的手指在清洁间地面上摸索。
沾满草莓液体的手掌从一堆破碎的玻璃瓶残骸中,突然碰到一个物体——
是消毒喷雾的空罐子。
他抄起铁罐,急促地在地面上一顿一挫地刮擦起来。
金属与瓷砖摩擦发出尖锐的咯吱声,高频的噪音让面前的红雾瞬间凝固成半透明的红色糖晶,“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借着这短暂的清明,于白扫视四周。
用罐头边缘敲击金属水龙头,发出尖锐的“叮”声
——雾气在声源处汇聚成球状,维持几秒后爆裂。
用手掌猛拍塑料清洁桶桶底,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不过,雾气毫无反应,反而更加粘稠
又试着用玻璃碎片划过金属置物架,发出高频“吱——”声
——雾气在声波经过的路径上结霜
就在这时,于白发现自己的呼吸声也开始影响雾气。
每次呼气时,面前的雾气会略微后退;而吸气时又会猛地反扑。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抓起两块玻璃碎片,颤抖着互相刮擦,制造出持续的高频噪音。
吱——————!
令人牙酸的声响中,整间清洁室的雾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于白的手指被玻璃划出道道血痕,但他不敢停下。
两块碎玻璃在他掌心摩擦出刺耳的哀鸣,高频声波在狭小的清洁间里不断反弹。
“必须...找个能持续发响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突然在水槽下方发现了维修工留下的工具箱。
晕头转向的身体几乎是摔了过去,工具箱翻倒的瞬间,一把钢锯和几枚钉子滚落出来。
灵光一闪!
于白用颤抖的手将钢锯卡在水槽边缘,钉子抵在锯齿上——当钉子沿着锯齿下滑时,竟然自动演奏出一串连续的高频颤音。
滋——嗡嗡嗡——
这声音如同上百只蜜蜂同时振翅,竟让整个空间的红雾瞬间凝结。
雾气在声波中显露出奇特的网状结构,每条网格线都在颤抖。
于白咬紧牙关,一手维持着钢锯的震动,另一只手奋力扯下挂在墙上的围裙。
他的视线扫向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那是一个比常规尺寸小得多的方形管道口,但恰好足够一个人勉强挤入。
就在这时,钢锯的噪音突然变得时断时续,雾气开始蠢蠢欲动地翻涌。
“该死的...只能赌一把了...”
他一把拽过清洗台边的塑料晾衣绳,忍着恶心将仍在滴血的绒绒公爵绑在背上。
玩偶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直窜上后颈。
于白强忍着眩晕感,踩上半塌的置物架,用力撬开了通风管道的铁栅栏。
管道内壁布满了红色绒毛,像活物般有规律地收缩舒张。
于白将绑着绒绒公爵的围裙绳索在腰间又绕了一圈,确保那湿漉漉的玩偶不会滑落。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被浓郁的草莓味呛得咳嗽——然后攀上摇晃的置物架,手臂肌肉绷紧,一把抓住了通风管道的边缘。
管道里出乎意料地温暖,那些红色绒毛像活物般在他触碰的瞬间纷纷后缩。
他蜷缩着身体挤进勉强能通行的通道,手肘和膝盖在管道内壁上摩擦出沉闷的回音。
每前进一寸,管道似乎都在微微收缩,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正在消化他这颗误入的食物。
“滋滋滋——”
他背后拖着的钢锯仍然在震动,虽然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但足以驱散前方聚集的雾气。
红色的绒毛纷纷避让,在管壁上留下湿润的痕迹,像是某种生物仓皇逃窜时残留的粘液。
就在爬行到管道中段时,背上的绒绒公爵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于白感觉有温热液体正顺着脊背往下流——不是之前的血水,而是一种带着奶香的琥珀色黏液。
玩偶的身体正在他背上融化。
金色长毛一根根竖立,像水母触须般缠绕上他的脖颈。
于白的视野开始泛黑,喉咙发出濒死的“咯咯”声。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口袋里那块员工名牌——背面还贴着没来得及撕下的双面胶。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扯出名牌,粘胶面朝外拍在缠住脖子的绒毛上。
那些金色长毛立刻触电般抽回,仿佛被烫伤似的蜷缩成一团。
玩偶原本融化的躯体也突然凝固,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啜泣。
借着这个空隙,于白拼尽全力往前一扑——整个人摔进了一片柔软中。
睁开眼时,他正躺在员工休息室的毛绒玩具堆里。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背上残留的刺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通风口处,一条金色的毛发正慢慢缩回黑暗。
远处展台上,那只戴着宝石领结的绒绒公爵静静地坐着。
他死死盯着展台上的绒绒公爵——即使经历了这样的险境,那只玩偶右爪上的果酱污渍依然醒目,反而比之前更加鲜红刺目。
“明明都......”
于白撑着发软的膝盖站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犹豫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绒绒公爵右爪上的污渍。
触碰的瞬间,那团艳红的污渍突然“咕啾”一声,像活物般蠕动着缩成了一小团。
于白凝视着那团重新凝固的红色污渍。
这次他换了个方式——用指甲轻轻刮擦污渍边缘。
污渍立刻像被惊动的蜗牛般开始蠕动。
他注意到玩偶右爪上的污渍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起伏,就像有生命般在观察着他。
他用指尖以不同力度触碰污渍边缘:
轻点时,污渍会像含羞草一样蜷缩成水滴状;
滑动抚摸,污渍会拉长成细丝跟随指尖;
快速戳刺,污渍会瞬间分裂成数个小点又快速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