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辆浮空车很快就来到了大厦外的接驳平台。
于白是头也不回,一门心思就要往车上走。
席子向和姜晴远远的就追了上来,两个人短时间长距离加速,抓住于白胳膊的那一瞬间,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于、于白,你、你就这么直接去了???”
“是。我要立刻过去,我不能耽搁。”
“可、可是,你难道不等舒队回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我、我们还以为卫斯那边不会同意你的出行申请的……”席子向越说语气越弱。
于白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火烧着、烤着,这两年来在狱中的自我折磨、对清白的执念、对验证那个自己想要答案的渴望……此刻一团团的欲望在他心里翻滚着。
一向处事淡定的他,现在在“即将可能抓住高塔”这件事面前竟是着了魔一般,这件事寄托了他几百个日日夜夜的朝思暮想,他怎么可能还能无动于衷?他又怎么能允许自己放弃?
“而、而且,万一这是陷阱怎么办!”姜晴一下抓住了核心,双眼直直地盯着于白,恳求他不要去,她也像席子向一样抓住了于白的胳膊。
她自诩自己并不是一个直觉派,很多事情都要想很久才慢慢反应,而此时的她一时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满脑子却只有一个念头“拉住他!阻止他!不能去!”
于白像是早有预料,面对“陷阱”猜测,没想到他并不回避,“就算是陷阱,那布置这个陷阱的人肯定很了解我,他从布下这个陷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功了。我不可能拒绝。”
就算提前预知了命运,又能如何呢?命运就是根据每个人的弱点平等地折磨每一个人。
“不,你可以拒绝……我……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去……”姜晴都快哭了,一种很难受的情绪抓住了她的心脏,她甚至都有点口不择言了。
席子向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声音也有些颤抖:“没有武装支援、没有派人随从你一起去…还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你的出行申请,于白,你仔细想想,按照你以前和卫斯谈条件,哪一次有这么顺利?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舒良策,再等等好吗,等他调用他那边的保护力量和你一起去……或者让他和你一起去,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不会泄密的……或者我和你一起去,行吗……我会用枪……我求你了……”
听到这话,于白更是狠下一条心,更不能把地址告诉他们了,并且更是坚定了一定要去的决心。
“放手。”于白冷冷说道,转过身去,没想到两人越抓越紧,“就不放……”
席子向更是要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于白身上,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要将于白往后死死摁倒。
姜晴哪还有平时害羞的劲,她居然也死死抓住于白的衣服往后拉……
于白被两人拽得竟是动弹不得,有些生气了,但是又不能真对他们动手,只能配合着倒退几步,心里思索着要怎样开口安慰他们着急的心情……
“助手席子向,研究员姜晴。”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席子向和姜晴还没反应过来,两名全副武装的诺瓦执行人员已经走近,黑色制服上别着金色的权限徽章。
其中一人直接扣住席子向的手腕,力道精准地让他吃痛松手,另一人则干脆拉住了姜晴的手臂,把她从于白身上拽开。
“按照集团S级指令,于白侧写师的行动优先级高于一切外行人干预。”执行官的语调冰冷得像机械合成音,“请后退至安全距离,否则将以干扰重大行动罪名予以控制。”
姜晴不可置信地抬头:“什么……S级?什么时候下的?为什么我们不知——”
“现在。”执行官的声音没有感情,但隐隐透着威胁,“这不属于你们的可查询权限。”
席子向脸色煞白,他看了看执行人员腰间的电击枪和束缚带,终于明白——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姜晴……松手。”
姜晴还想说什么,但她瞥见于白此刻的眼神变了又变,他下意识想开口阻止执行官、要保护姜晴和席子向,但是又转念一想,还是压下了口中要说的话。
她喉咙一紧,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七号,护送于白侧写师登车。”执行官朝对讲机下令。
未等两人再开口,一名更高大的执行人员已经站到于白身侧,右手按在腰侧配枪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白深深地看了席子向和姜晴一眼,叹了口气,只是轻轻留下一句:“等我回来,我就会以另一个清白的身份和你们见面了。”
径直走向停靠在平台上的浮空车。
车门缓缓闭合的刹那,姜晴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但车辆的引擎已经启动,带起的风压将她吹得踉跄后退。
“于白!”她声音嘶哑地喊道。
浮空车的悬浮引擎冰冷无声地运作着,逐渐攀升的高度将她的呼喊彻底吞没。
*
浮空车划破夜雾,逐渐接近那座矗立在废弃工业区的黑色塔楼。
塔尖刺破云层,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坐在塔顶边缘,晃荡着双腿。
水雉——那个总是穿着哥特裙装的双马尾少女——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小刀,刀锋在指间翻飞,映出她慵懒又危险的笑意。
\"终于来了呀~\"她对着耳麦哼笑,声音甜腻得像融化的,\"比预计的快了七分三十六秒呢。\"
通讯器那头传来因电流而模糊的男声:\"确认是他?\"
\"当然~\"水雉双腿晃得更欢快了,黑色蕾丝袜的边缘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他说的话什么时候没实现过?\" 她突然咯咯笑起来,\"要不要现在就把浮空车打下来?给我们的大侧写师一点惊吓?哈哈!\"
\"按计划行事。\"
\"啧,真没意思。\"水雉撇撇嘴,却还是从栏杆上轻盈地跳下来。
她随手按下塔顶的某个隐藏开关,塔身外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过塔内一处平台嘛,会有大侧写师想要的答案的~
水雉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裙摆口袋里掏出一个兔子玩偶,对着浮空车方向晃了晃——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她喃喃自语,指尖轻抚过兔子的眼睛,\"你说他看到这个会想起我吗?\"
浮空车开始降落。
白色的囚服在昏暗的塔内像一盏移动的灯。
于白的手指抠进生锈的铁梯缝隙,掌心很快渗出细密的血珠。
这座塔比他想象中还要陈旧——每一级台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锈簌簌落下,在他的囚服上留下橘红色的痕迹。
\"喂...等等我...别跑这么快...\"
身后的狱警早已被甩开,对讲机里传来的断断续续警告声也越来越远。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伏击始终没有出现。
整座塔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的喘息声回荡在筒状的楼梯间。
在爬上的每一级阶梯,于白内心就按捺不住的激动,终于、终于要得到他想要的真相了吗……?
那些盘踞在脑海里日日夜夜的疑问和反复的自我怀疑,终于有人能回应自己了吗?
自己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正义审判”和“洗脱冤屈”终于近在咫尺了吗?
于白率先来到塔顶次一级的室内平台,因为塔顶被封死了,没办法再往上了。
不过,这里的室内平台,亮着灯,竖着巨大的led屏,他到来的那一刻,屏幕亮起。
LEd屏幕无声地亮起,冰冷的蓝光如潮水般漫过整个平台。
然而屏幕上没有画面,而是一串音频波形图,因为是环形屏幕,让于白有了一种错觉,他像是被这一段录音给“圈”住了。
随着他缓缓平复下自己因爬楼梯和激动而产生的心跳波动,那段音频也开始了播放。
波形图缓缓跳动,蓝光洒在于白脸上,照见了于白一点点凝固的神情,随后崩塌成绝望——
“喂。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