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茶以及一众长老欲言又止,阵中弥漫的血腥气裹着蛊毒的腐臭,将众人的衣袍染得斑驳。池田握紧渗血的忍刀,刀尖拄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掌门,这毕竟是几千条人命,若都死在这里,有伤天和。” 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 —— 几名被裹挟参战的年轻弟子蜷缩在阵角,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恐惧。
孩童的啼哭如细针刺入耳膜,我望着阵角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他们紧攥着断剑的手还带着婴儿肥,稚气未脱的脸上挂满血污与泪水。刀秋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饕餮纹吞吐的血气竟也变得迟缓,仿佛连这嗜杀的器灵,都在怜悯这些误入歧途的生命。
“小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这三十六派的修士吧。” 一袭墨色长袍的身影踏着雷光缓缓走来,正是张局长!
周围的人看到张局长赶紧拱手说道拜见卦仙前辈,辛茶的银针在指间微微一顿,池田的忍刀差点从手中滑落。这名号在阴阳界如雷贯耳。
我则是皱着眉头说道:“张局长,若是我今日放过他们,未来十豪杰会放过我们吗?” 紫雷顺着银链在掌心炸开,映得张局长的面容忽明忽暗。他腰间的青铜卦盘正发出细微的嗡鸣,卦象流转间,竟与远处魔渊的气息隐隐呼应。
张局长抚过卦盘上斑驳的纹路,苍老的手指在 “离火” 卦位上停顿:“陈掌门,可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抬手间,阵中厮杀的众人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仿佛陷入无形的琥珀,“十豪杰的阴谋是天道劫数,你杀了这些蝼蚁,不过是徒增业障。”
“天道劫数?” 我猛地挥剑,紫雷劈开他设下的结界,“当年血魔之乱,我诡道八十一位长老以命相搏时,天道在哪?薛梦梦魂飞魄散时,天道又在哪?” 刀秋剑出鞘的龙吟声震碎云层,饕餮纹疯狂吞吐着张局长周身溢出的卦气,“若天道要我袖手,那我便斩了这天道!”
张局长的瞳孔骤然收缩,卦盘上的 “坤土” 卦位轰然碎裂。他袖中突然飞出十二道青铜卦签,在空中组成困龙阵:“年轻人,不要执迷不悟!” 。
我看着张局长还未说话,随后张局长拿出一纸契约说道:“我既然今天敢来就做好了准备,我已经和十豪杰签了这份契约,从今天开始,十豪杰承认诡道的地位,并且不会再对诡道出手,一潇你可满意?”
我捏着契约的指尖骤然收紧,羊皮纸上的血纹在雷光下诡异地游动,十豪杰的法印泛着暗红的光泽,像是干涸的血迹。“十豪杰的话我能相信吗?” 我抬眼直视张局长,紫雷顺着银链缠上契约边缘,将几欲扑来的符文烧得滋滋作响。
张局长腰间的青铜卦盘突然嗡鸣,卦象在盘面上流转成模糊的漩涡:“我你总该能信过吧?”
阵中厮杀声突然变得遥远,孩童的啼哭也在此刻停歇。辛茶的银针停在半空,池田握紧忍刀的手微微发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契约上。我望着张局长眼角的皱纹,那里还留着当年魔渊瘴气灼伤的疤痕,恍惚间又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青铜卦符。
“好,我信你。” 我松开手,契约轻飘飘落在地上,“但我要十豪杰当众立誓,以本命精血为引,将誓言刻入阴阳界石碑。”
张局长沉默片刻,伸手捡起契约,卦盘上的 “坎水” 卦位亮起:“可以。”
张局长将契约收入袖中,青铜卦盘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卦象流转间,阵中三十六派弟子身上的蛊毒与魔纹竟开始缓缓消退。“在此之前,先保住这群人的命,我现在去和十豪杰谈。”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转身欲走时,腰间的青铜卦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辛茶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幽蓝的光芒映着他紧绷的脸:“可十豪杰的契约......” 话音未落,九天荡魔阵突然剧烈震颤,阵纹中渗出的紫雷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显然是张局长先前的干预扰乱了大阵的运转。
我握紧刀秋剑,饕餮纹贪婪地吞噬着紊乱的灵力:“契约要立,人也要留。” 目光扫过阵中那些蛊毒渐消却仍萎靡的三十六派弟子,他们有的瘫坐在地,有的互相搀扶着,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与迷茫。
池田将染血的忍刀收入鞘中,绷带下的伤口仍在渗血:“掌门,若十豪杰反悔......”
“那就让他们知道,诡道的让步不是软弱。” 我抬手结印,紫雷顺着银链注入阵眼,原本狂暴的大阵渐渐平息,九条雷龙化作流光没入地面。三十六派弟子脚下的符文缓缓消退,却在即将消失时,突然凝成锁链缠住他们的脚踝 —— 那是诡道秘术 “困仙索”,能锁住修为,却不伤性命。
“辛茶你跟常浮轮班看着他们,记住要是跑了一个我拿你们是问。” 我目光如电,扫过辛茶与刚赶来的常浮。常浮将还在滴血的九节鞭甩了甩,鞭梢上的毒珠飞溅在地面,瞬间腐蚀出缕缕白烟。
辛茶躬身应下,银针在指间重新布成防御阵型:“掌门放心,他们即便修为未封,也绝难逃脱。” 他推了推泛着幽蓝光泽的镜片,余光瞥向阵中被 “困仙索” 束缚的众人,“只是这些人里,难保没有十豪杰安插的死士。”
“死士?” 我冷笑一声,刀秋剑在鞘中发出低鸣,饕餮纹吞吐着残余魔气,“正好让他们给十豪杰传个话 ——” 紫雷顺着银链窜上手臂,在地面劈出焦黑的沟壑,“若敢毁约,这几千人便化作诡道的死士,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在魔渊降临前搅他个天翻地覆。”
常浮闻言大笑,九节鞭舞出腥风:“痛快!老子正愁毒没地方使!” 他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孩童,笑声戛然而止,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腰间的解毒丹葫芦,“这些小崽子…… 真要一直锁着?”
“等张局长带回十豪杰的血誓,便解开禁制。” 我望着逐渐阴沉的天空,魔渊方向传来的嘶吼声愈发清晰,“但在此之前,宁可错防,不可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