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角跳了跳:“陈厉,你再胡说八道,今晚的槐叶冷淘就扣你半份。”
池田忽然咳嗽一声,指了指门外的槐树:“掌门,许绗小姐还在后山晒茯苓饼呢,说等您回来尝尝新晒的——这次没放您讨厌的陈皮。”
我一拍额头,忽然想起三天前许绗发来的消息,说后山的茯苓长得格外好。苏姚立刻来了兴趣,拽着我就往后山走:“许绗小姐?走走走,我要去蹭点心!”
我一阵头大,任由苏姚拽着往后山走。竹屋前的槐树枝桠在晚风中摇晃,许绗正踮脚往晒架上摆茯苓饼,浅棕色的裙摆扫过脚边的蒲公英。听见脚步声,她转身时手里的竹筛子顿了顿,忽然叉腰笑骂:“陈一潇,你还知道回来?上个月说‘下周来看我’,这都第三周了!”
竹筛子“哐当”落在晒架上,惊飞了两只停驻的麻雀。苏姚立刻松开我的手,往前跨了半步,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裤兜——那里装着她刚才顺走的诡道糖桂花。“许绗小姐是吧?”她挑眉笑,发尾的碎发被风掀起,“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昨天还在局里熬了通宵呢。”
许绗忽然转身,从窗台上拎出个油纸包甩过来:“忙?再忙也不忘偷喝我藏的灵酒!”油纸包砸在我胸口,里面的茯苓饼散发出淡淡药香,“去年你说‘只喝一口’,结果把我泡了三个月的桂花灵酒喝剩半坛——”
“那是因为你泡的酒太甜!”我下意识反驳,忽然看见苏姚嘴角勾起的坏笑,立刻住了嘴。许绗却没放过我,指尖戳着晒架上的茯苓饼:“还有这个,上个月说‘帮我试吃’,结果全喂了局里的流浪猫——陈一潇,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竹筛子被她戳得晃了晃,几片茯苓饼掉在地上。苏姚忽然蹲下身捡起饼,吹了吹上面的浮灰塞进嘴里:“嗯,没放陈皮,甜度刚好。”她抬头看许绗,眼里带着挑衅,“他忙成那样,能记得你不爱吃花椒就不错了——上次给我买豆腐脑,还特意交代‘不加花椒’呢。”
许绗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笑了:“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把他办公室咖啡机拆成零件的丫头?”她忽然凑近苏姚,指尖划过对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今早池田送的灵雀羽毛编的手绳,“我还以为他身边终于来了个能管得住他的,没想到是个比他更能折腾的。”
“谁说管不住?”苏姚忽然抓住许绗的手腕,指尖掐了掐对方掌心的薄茧,“他昨天喝醉了,还是我把他拖回局里的呢!你见过他抱着打印机的样子吗?”
“哈,就他那脾气,能乖乖让人拖?”许绗突然往后退半步,指尖在晒架上一抹,沾了层晒干的茯苓粉甩向苏姚。白色粉末在夕阳里扬起,苏姚侧身避开时,发尾扫到竹筛子,整排茯苓饼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喂!”许绗瞪圆眼,抄起晒架上的竹帚就挥过去,“这是我晒了三天的头茬茯苓!”苏姚笑嘻嘻地往后躲,指尖甩出两团幽冥火点燃旁边的蒲公英,白色绒絮裹着火星往许绗发间钻:“反正他爱吃的是你做的‘没陈皮版’,碎了正好重新晒——”
许绗的竹帚“啪”地落在晒架上,惊起一片茯苓粉。她扔了竹帚就扑过去,指尖揪住苏姚后颈的碎发:“小丫头片子,敢烧我蒲公英!”苏姚反手拽住她垂在胸前的麻花辫,两人踉跄着撞在槐树上,晒架“吱呀”一声彻底歪倒,金黄的茯苓饼滚了满地,沾着夕阳的碎光。
“松手!你头发上有茯苓粉!”苏姚笑着偏头,鼻尖蹭到许绗肩上的浅棕色布料——那是她亲手缝的道袍,针脚细密得像后山的流萤。许绗却不松手,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掐了把:“还说我?你袖口的咖啡渍比我的茯苓粉还显眼!”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掐,发辫缠在一起,笑闹声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鹭。我看着苏姚手腕上的红绳蹭到许绗的碎发,此刻却像两只护崽的母兽般扭打,偏偏指尖都避着对方的伤口,不过是闹着玩的虚招。
“咳咳——”池田的咳嗽声从树杈传来,我抬头看见陈厉正捂着嘴憋笑,手里还攥着半块偷来的茯苓饼。“下来。”我指尖凝出一道风刃削向树枝,两人“哎哟”一声抱头摔进蒲公英丛,陈厉的糖葫芦滚到苏姚脚边,被她趁机踩成了糖泥。
“掌门暗算我们!”陈厉从草丛里探出沾着蒲公英的脑袋,忽然指着扭打的两人,“不过许绗师姐和苏姚小姐...怎么看着像在跳诡道的‘缠枝步’?”池田跟着点头,耳尖红得滴血:“是像...当年掌门和许绗姐也这么转圈。”
“松手!你辫子勒得我脖子疼!”苏姚踮脚去掰许绗的手指,发尾的幽冥火不小心燎到对方道袍下摆,焦糊味混着茯苓香窜起来。
许绗却趁机往后一拽,把她拽得踉跄着撞进自己怀里,鼻尖差点碰到鼻尖:“小丫头片子,敢烧我衣服?这可是我刚买的!”
“谁让你先拽我头发!”苏姚闷声闷气地回怼,指尖却偷偷替许绗拍掉肩上的茯苓粉——刚才撞翻晒架时,许绗下意识用身体护着她,自己后背蹭了满背的碎饼渣。两人的发辫绞成一团,像两根纠缠的麻花,在晚风中晃出细碎的光。
我站在槐树下进退两难,指尖捏着半块碎茯苓饼捏出粉渣——当年许绗也这么拧着眉瞪我,却在我被酒呛到的时候,偷偷往我杯子里兑温水。此刻她俩鼻尖都沾着白乎乎的茯苓粉,活像两只偷喝面粉的小兽,偏偏嘴里还不饶人。
“陈一潇最怕痒,你知道吗?”许绗忽然低头在苏姚耳边嘀咕,指尖戳向她腰间的软肉。苏姚猛地缩脖子,笑声像串银铃滚出来,却趁机揪住许绗的发尾往下拽:“他喝醉了会说梦话。”
“你!”许绗气笑了,抬手要敲苏姚脑袋,却被对方抓住手腕往怀里带。两人重心不稳,“扑通”坐在晒架倒塌后堆成小山的茯苓饼上,碎饼渣扑簌簌往头发里掉,却谁也没松开对方的头发,反而越掐越紧,活像两只斗架的小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