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青仔细检查着索命那枚勋章,指腹摩挲过凹凸不平的狼头图腾。
在确认对方身份后,他将勋章还给索命,伸手朝阴影处的一间破房子示意。
索命收起勋章,跟在葵青后面走着,踩过满地枯枝败叶,来到那间破房子。
屋内,跳动的篝火将斑驳的土墙映得忽明忽暗,光影交错间似有无数鬼魅在游走。
篝火边斜插着一圈羊肉串,油脂滴入炭火中,腾起一簇簇细小的火星,发出滋滋冒油的声音。
葵青找地方坐下,顺手抓起旁边牛皮纸包里的辣椒面和细盐,动作娴熟地往肉串上撒。
他抬眼看向索命,眼神温和。
“坐吧,随便吃点。”
“上面说,你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你就待在我身边好了,别乱跑,这次的任务不轻松。”
话音落下,他已经拿了一串烤得金黄的肉串,慢悠悠地吃着。
索命也在篝火边坐下,伸手也取下一串羊肉串开始撸,声音低沉。
“我想知道有关这次任务的细节。”
篝火噼啪爆开火星,葵青咬下签子上最后一块羊肉,油汁顺着指缝滴落在他焦黑的靴面上。
他盯着跃动的火苗,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细节?呵呵,没有细节,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一个人,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索命在撸串,签子在他手里发出细微的呻吟,他盯着葵青脸上跳动的阴影,喉结上下滚动。
\"谁?\"
葵青头也不抬,将嗦得干干净净的竹签扔进火里。
\"就是外面弹琴的女人。\"
索命吞下嘴里焦香的羊肉。
\"她是什么人?\"
葵青抬起头看了看索命,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半截映在墙上。
\"你不需要知道。”
索命的瞳孔在火光中缩成针尖,盯着葵青颈后蜿蜒的旧疤,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就我们两个人?”
葵青已经又拿了一串烤好的羊肉串开撸。
\"足够了。\"
篝火边的羊肉串吃完时,外面的风沙停了,连那女人的琴声也停了。
葵青忽然起身,动作快得整出残影,黑靴踩过焦土竟未发出半分声响。
他从破窗看着外面,鹰隼般的瞳孔微微收缩。
\"有人来了。\"
葵青提着篝火旁的雁翎长刀率先出门,索命起身跟上,刚踏出门槛,后颈寒毛根根倒竖。
一枚毒镖撕裂空气,葵青的身形已如鬼魅般斜掠而出,躲过一劫。
索命猛地矮身,毒镖擦着他发梢钉入后面的门框,连门板上的灰都震落下来。
索命还没确定袭击者的位置,葵青已经抬手甩出三枚铜钱,同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飞向百步外的阴影处。
闷哼声惊起枯枝上的秃鹫,袭击者从阴影处跌撞着滚出,倒在地上,不动了。
葵青就站在那里,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沙地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禽。
葵青没有动,索命也没有动,前者仗刀而立,目光如鹰隼般警惕扫视四周,后者五指虚搭在剑柄之上,脊背微微绷紧,十足戒备。
周遭寂静得可怕,唯有远处岩壁上蜥蜴爬行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响动,在这燥热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清晰。
陡然间,一阵阴寒的风声自背后席卷而来。
那风声不似寻常的呼啸,倒像是夜行衣快速划破空气时,发出的低沉呜咽。
来人轻功很好,几乎在风声乍起的同一瞬间,便已欺近索命身后。
索命后颈寒毛根根倒竖,还未转头,孤鹜剑呛啷出鞘,已经朝着身后狠狠劈下!
然而,剑锋所及之处,竟是空无一物!索命瞳孔骤缩,满心骇然。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葵青已如鬼魅般出手,铁钳似的大手死死扣住他的腰带,猛然发力将他往旁边一拽。
就在索命身形狼狈翻滚的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一枚毒镖划过索命刚才站的地方,钉入旁边的残墙之上。
土石瞬间迸裂,碎屑纷飞。
熔金般的夕阳悬在天际,他看了看天边逐渐黯淡的光晕,离太阳落山已没有多久时间。
风声又起!这一次是在葵青身后!索命终于看清了,那是个身穿黑衣,脸罩面具的家伙。
葵青的雁翎刀出鞘时只泛起半道冷芒,却精准劈开黄昏。
那人的面具连同半张脸被劈飞,温热的血雾溅在葵青侧脸。
几乎同一瞬间,他手腕轻抖,三枚铜钱化作寒星破空,飞向远处。
其中一枚铜钱贯穿另一名杀手的额头!
最后一丝天光沉入地平线的刹那,世界骤然陷入灰黑。
索命攥着剑柄的手掌全是冷汗,望着不远处的葵青,喉咙发紧。
眨眼间,三名杀手被葵青搞定,索命此刻终于明白金狼头勋章拥有者的实力。
那……简直令人胆寒。
暮色从天际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浸染在沉沉的阴影之中。
风呼啸着掠过远处树梢,发出阵阵呜咽。
葵青来到那女人弹琴的地方,先前索命认为是堂屋的地方,现在看来,更像是座破庙。
葵青伫立在破庙前,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反手将雁翎刀收入牛皮刀鞘,金属与皮革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
弹琴的女人早已没有弹琴,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就站在那里。
葵青踩着满地碎叶进入破庙,缓缓走向女人,他脚步沉稳,却在即将靠近女人时不自觉地放轻。
女人看了看葵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索命。
葵青微微抱拳,声音低沉,他侧身让出位置,指了指身后的索命。
“吴小姐,这位是索命,上面派下来的。”
那个吴小姐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这些是你的工作,不必跟我说。”
“这西北的残阳我已经看过,的确很美,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留下的欲望。”
“这里离最近的市镇还有多远?”
葵青道。
“二十里,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不如在这里歇脚,明日一早,我们再护送您启程。”
吴小姐忽然冷笑出声,
“本小姐以前只睡雕花木床配湘妃竹席,晨起要用露水煮茶,入夜得燃南洋进贡的沉香,就这漏风的破庙,连我府上的马厩都不如,也配让我在这里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