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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青灯观诡事:雪夜三尸局

青灯观诡事:雪夜三尸局

腊月廿八的雪,是秦岭深处最烈的刀子。鹅毛大的雪片裹着寒风,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着青灯观的朱红大门。李承道拢了拢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袍角还沾着山下村落驱邪时蹭的黄泥,他抬头望了眼观顶覆满积雪的飞檐,眉头拧成了疙瘩——观前那对镇宅的石狮子,竟被雪埋到了脖颈,只露出两只空洞的石眼,盯着漫天飞雪。

“师父,这雪也太大了,再走晚些,山路怕是要全封了。”林婉儿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几分颤抖。她穿件浅灰布裙,外面罩着件半旧的蓝布罩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把乌黑的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根木簪绾着。她怀里抱着个桃木剑鞘,指尖冻得发红,却死死攥着鞘口,那是师父今早让她收好的法器,说山里邪祟重,得时时带在身边。

赵阳跟在最后,他比林婉儿大两岁,身材高些,却总带着股没睡醒的散漫。此刻他缩着脖子,双手插在粗布裤兜里,兜口露出半张黄符的边角。“急什么,观里还有老郑煮的热粥呢,”他含糊地嘟囔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观门,“就是……这观门怎么没关严?”

话音刚落,李承道已经推开了那扇虚掩的观门。“吱呀——”木门轴发出一阵干涩的声响,像是老人的咳嗽,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院内的积雪没到脚踝,踩上去发出“咯吱”的闷响,而雪地上那两串脚印,就像两道狰狞的伤疤,直直通向大殿——一串是成年男子的黑布鞋印,鞋尖沾着雪,印得清清楚楚;另一串却只有三寸金莲的鞋尖痕迹,像是有人踮着脚走路,每一步都只留下个尖尖的雪坑,更诡异的是,两串脚印都只有进观的轨迹,到了大殿门口,就突然断了,仿佛脚印的主人凭空消失了。

“师父,这脚印……”林婉儿的声音发紧,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串金莲脚印,雪没化,脚印还很新,“不像是山下人的鞋,倒像是戏班子里的旧鞋样式。”

赵阳也收敛了散漫,他从兜里掏出张“观气符”,捏在指尖,符纸微微发烫。“不对劲,观里的阳气弱得离谱,”他脸色发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握着桃木剑,一步步走向大殿。殿门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香灰的气息,让人胃里发紧。他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供桌上的三清像被块黑布蒙着,黑布边缘垂着雪水,滴在供桌上,晕出深色的印子。本该昼夜不熄的四盏长明灯,灭了三盏,只剩下最右边那盏,火苗只有豆粒大,在风里摇摇晃晃,把殿内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而供桌前的青砖地上,杂役老郑正直挺挺地跪着。他穿件灰布短褂,褂子下摆沾着雪,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桃木剑,剑刃没入大半,暗红色的血从伤口渗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砖。老郑的双目圆睁,眼珠浑浊,像是凝固的蜡,可嘴角却向上翘着,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

“老郑!”赵阳忍不住喊了一声,刚要上前,却被李承道拦住。

“别碰他。”李承道的声音低沉,他盯着老郑的手,老郑的右手攥得紧紧的,指缝里露出半张黄符的边角。李承道小心地掰开老郑的手指,那半张黄符掉在地上,符纸是粗糙的草纸,上面画着一半“镇尸咒”,朱砂线条歪歪扭扭,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而符纸边缘,沾着些许暗红的血渍,已经半干。

林婉儿赶紧蹲下身,仔细看着符纸,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符上的纹路,突然脸色一变:“师父,这不是正道的‘镇尸咒’!你看这里,”她指着符纸左下角的一道曲线,“这是南疆蛊术里的‘引魂纹’,画在镇尸咒上,不是镇尸,是……引尸!”

赵阳也凑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老郑的尸体。“师父,老郑身上没有活人的阳气,也没有死人的阴气,”他声音发颤,“倒像是……魂魄被抽走了,只剩下个空壳子。”

就在这时,观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咚……咚……”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门板。

李承道对视一眼,握紧了桃木剑,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门外站着个乞丐,浑身裹着件破烂的黑棉袄,棉袄上满是补丁,还沾着雪和泥。他的头发花白,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个干裂的嘴唇,怀里抱着个豁了口的破碗,碗里盛着半碗融化的雪水,雪水里浮着一枚生了锈的铜钱,铜钱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的东西,像是血痂。

“道长,行行好,”乞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殿的方向,“给口热乎饭,这观里……有‘东西’在哭啊。”

林婉儿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桃木剑鞘,却发现鞘口不知何时沾了点雪水,雪水融化后,竟在鞘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像是谁用指尖抹上去的。而赵阳手里的罗盘,指针突然转得更快,最后直直指向了乞丐怀里的破碗,那枚生锈的铜钱,在雪水里轻轻晃动,映出大殿里那盏摇曳的长明灯,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李承道盯着乞丐那双浑浊的眼,没立刻应声。寒风卷着雪片灌进观门,乞丐破烂的棉袄下摆被吹得翻飞,露出后腰一块狰狞的烫伤疤痕,像是被火燎过的皮革,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进来吧,”李承道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只是观里刚出了事,你莫要乱走。”

乞丐点点头,抱着破碗跟在后面,脚步很轻,踩在积雪上竟没发出多少声响。林婉儿走在最后,总觉得后背发毛,她回头看了眼乞丐的脚,却见他的破鞋被雪浸得湿透,鞋底磨得快平了,可刚才在院里,这双鞋竟没留下半个脚印——就像那串凭空消失的金莲鞋印一样。

“婉儿,你去后厨煮姜汤,”李承道把桃木剑放在供桌旁,伸手揭下蒙在三清像上的黑布,神像的脸积了层薄灰,却依旧透着股庄严,只是左眼的漆像是掉了块,露出里面的木头底色,像只瞎了的眼,“赵阳,你跟我一起把老郑的尸体搬到偏殿,先找块布盖着,等雪停了再报官。”

赵阳应了声,从墙角拖来块蓝布,两人刚要抬老郑的尸体,却见老郑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不是抽搐,是像活人那样,轻轻蜷了一下。赵阳吓得手一松,蓝布掉在地上:“师、师父!他动了!”

李承道赶紧上前,伸手探了探老郑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脸色更沉:“没气,是尸身僵硬前的正常抽搐。”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从怀里掏出张黄符,用朱砂笔在符上快速画了道“镇尸符”,贴在老郑的额头,“以防万一。”

林婉儿攥着衣角,转身往后厨走。后厨在观的西侧,离大殿不远,可今晚走起来却像走了半里地。后厨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柴火的烟味,也不是粮食的霉味,是股淡淡的腥气,像生肉放久了的味道。

她推开门,伸手去摸灶台边的火折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灶台,就觉得摸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林婉儿心里一紧,赶紧点燃火折子,火光一亮,她的尖叫瞬间冲破喉咙——灶台上躺着个人,是山下村落的猎户张猛!

张猛穿着件兽皮坎肩,胸口的扣子崩开了,喉咙被割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像条僵硬的蛇,缠在灶台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灶台上方的房梁,手里还攥着个锅铲,像是临死前还在炒菜。而他的手边,放着半张黄符,和老郑手里的那半张一模一样,符上的“镇尸咒”画到一半,边缘沾着的血渍还没干,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师父!赵阳师兄!快来!”林婉儿的声音发颤,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她后退了两步,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块绣着黑色曼陀罗的布片,放在灶台角落的柴堆旁,布片的质地很软,像是丝绸,边缘还缝着金线,只是金线已经发黑,布片上沾着点暗红的东西,像是血。

李承道和赵阳听到叫声,赶紧跑了过来,看到灶台上的尸体,两人都愣住了。赵阳蹲下身,捡起那块布片,借着林婉儿手里的火折子仔细看:“这是绣鞋的碎片,你看这针脚,是手工绣的,而且这曼陀罗的绣法,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式,”他抬头看向李承道,脸色发白,“山下的村落里没人穿这种绣鞋,连戏班子里都没有。”

“锁魂鞋。”一直跟在后面的乞丐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凑到灶台边,盯着那块布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这是锁魂鞋的碎片,几十年前我在南疆见过,穿这鞋的人,走一步勾一魂,留一步锁一魄,鞋上的曼陀罗是用朱砂混着人血绣的,能把魂魄锁在鞋里,永世不得超生。”

林婉儿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老郑手里的半张黄符,又看了看张猛手边的符纸,突然伸手拿起两张符,把它们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镇尸咒”!只是咒文的中间,多了一道细细的缝,像是被人生生撕开来的。“师父,这两张符是同一张!”林婉儿的声音发紧,“而且你看这血渍,”她指着符纸边缘的暗红,“老郑的血和张猛的血,颜色一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画的符?”

李承道接过符纸,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符纸用的朱砂里掺了尸油,难怪有股腥气。而且这咒文的画法,看似是‘镇尸咒’,实则是‘引尸咒’,画符的人根本不是想镇尸,是想把尸体引过来,当成‘养尸鼎’。”

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哎呀”一声,从灶台底下摸出个东西——是枚三寸金莲的鞋尖,木头做的,上面裹着层黑布,黑布上绣着半朵曼陀罗,和布片上的图案正好对上。“这、这是金莲鞋的鞋尖!”赵阳的手在抖,“刚才在院里看到的金莲鞋印,就是这东西踩出来的!”

乞丐抱着破碗,盯着那枚鞋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林婉儿看着他,突然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景象——这乞丐走路没有脚印,老郑的尸体动了,张猛的喉咙被割开,还有这锁魂鞋的碎片……所有的事都像一团乱麻,缠在一起,而线头,似乎都指向了三十年前那场被人遗忘的凶案。

雪下得更疯了,狂风卷着雪片砸在青灯观的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女人的哭声。李承道让林婉儿把两张拼合的黄符收好,又嘱咐赵阳守在大殿,自己则带着乞丐去检查观里的门窗——既然凶手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杀死张猛,说不定还藏在观内。

“道长,三十年前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乞丐突然开口,破碗里的铜钱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当年观里死的三个人,也是这样,每人手里半张黄符,胸口插着桃木剑,最后观主被当成凶手烧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

李承道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乞丐:“你既然是前观主的徒弟,为何三十年都不回来?还有,你碗里的铜钱,为何和观里的法器铜钱样式一样?”

乞丐的头垂得更低,花白的头发遮住了脸:“我当年躲在地窖里,看着观主被烧死,不敢出来,后来被路过的商队救走,一直在外流浪。这铜钱是观主当年给我的,说能辟邪,我带了三十年……”

两人刚检查完东厢房,就听见赵阳的叫喊声从大殿方向传来:“师父!不好了!门窗……门窗被钉死了!”

李承道心里一沉,快步跑回大殿,果然看见观门和几扇窗户的外面,都被人用粗铁钉死死钉住,钉子深深嵌入木头里,雪片落在钉子上,瞬间融化成水。“是谁干的?”林婉儿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那两张黄符,“我们刚才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赵阳脸色发白:“我刚才在大殿守着,听见外面有动静,以为是风声,没在意,刚想出去看看,就发现门推不开了,窗户也被钉死了……”

“是凶手干的,”李承道走到窗边,摸了摸钉子的温度,还是热的,“钉子刚钉进去没多久,他还在观里。”

就在这时,偏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咚、咚”的撞门声,声音沉闷,却在寂静的观里格外清晰。“是法器房!”林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法器房在偏殿最里面,存放着观里的桃木剑、罗盘和各种符咒,“凶手可能在偷法器!”

四人拿着火折子,快步冲向偏殿。撞门声越来越响,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外撞。李承道让赵阳和林婉儿护住左右,自己则后退两步,猛地撞向法器房的门——“吱呀”一声,门被撞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火折子的光晃过,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药材铺的掌柜李老栓,被倒吊在房梁上,浑身缠满了红绳,红绳一圈圈绕着他的身体,像是裹尸布。红绳上还系着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正好组成了“七星锁魂阵”。李老栓的胸口插着一把桃木剑,和老郑、张猛胸口的一模一样,他的头垂着,长发遮住了脸,只有一只手垂在半空,手里攥着半张黄符。

“李老栓!”赵阳忍不住喊了一声,伸手想去解红绳,却被李承道拦住。

“别碰!这是七星锁魂阵,碰了会引魂上身!”李承道的声音发紧,他盯着那七枚铜钱,突然发现铜钱的样式和乞丐碗里的一模一样,“婉儿,把之前的两张符拿出来,拼拼看。”

林婉儿赶紧掏出那两张黄符,和李老栓手里的半张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张完整的“镇尸咒”!只是咒文的末尾,多了一行极小的朱砂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三尸聚,青灯灭,活人替”。

“三尸聚……”林婉儿喃喃自语,突然脸色一变,“师父,老郑、张猛、李老栓,正好是三个人!这凶手是故意杀了他们三个,凑齐三具尸体!”

赵阳拿着火折子,在法器房里四处查看,突然指向窗户:“师父,你看!”窗户上贴着一张极小的黄符,符上画着“引魂咒”,符纸边缘沾着雪水,显然是刚贴上去的。而窗外的积雪上,赫然印着一串完整的三寸金莲脚印,脚印从窗下延伸到观后的乱葬岗,再无踪迹。

“是引魂咒!”林婉儿凑到窗边,仔细看着那张黄符,“凶手用引魂咒把李老栓的魂魄引到这里,再杀了他,布置成七星锁魂阵!而且他知道我们的行踪,每次都在我们离开或忙碌时动手!”

乞丐突然走到房梁下,抬头盯着李老栓的尸体,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第三个死者被倒吊在房梁上,浑身缠满红绳,只是那时候没有七星锁魂阵,只有半张黄符……”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观主说,这是‘养尸局’,三具尸体聚齐,就能唤醒沉睡的尸王……”

李承道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供桌上的长明灯——之前灭了三盏,现在只剩下一盏,而“三尸聚,青灯灭”,难道等这最后一盏灯灭了,就会出事?他赶紧让赵阳去大殿看着长明灯,又让林婉儿检查李老栓手里的黄符,自己则盯着那串通向乱葬岗的脚印,若有所思。

林婉儿拿着黄符,突然“呀”了一声:“师父!这符纸的材质和之前的不一样!你看这边缘,有细细的纹路,像是用某种树皮做的,而且这朱砂里,掺了人的头发!”

就在这时,赵阳从大殿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师父!长明灯……长明灯的火苗越来越小了!而且供桌上的三清像,左眼的漆掉得更多了,露出里面的木头,像是……像是在盯着我看!”

狂风再次卷起,法器房的窗户“哐当”一声被吹开,雪片灌了进来,火折子的火苗剧烈摇晃,差点熄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房梁上的李老栓身上,他垂着的头,似乎轻轻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和老郑一样诡异的笑。

火折子的火苗在寒风里抖得厉害,李老栓嘴角那抹笑若隐若现,看得人头皮发麻。李承道赶紧上前关上窗户,转头对赵阳说:“你去把长明灯的灯芯挑大些,再贴两张‘固火符’,千万不能让灯灭了。”赵阳应声跑出去,脚步慌得差点摔在门槛上。

林婉儿攥着那三张拼合的黄符,指尖冰凉:“师父,这符上的朱砂掺了人发,而且我刚才辨认了,李老栓符纸上的血渍,和老郑、张猛的都不一样,倒像是……早就备好的干血。”她抬头看向乞丐,“前辈说三十年前也有这样的凶案,那当年的三具尸体,最后怎么样了?”

乞丐坐在墙角,抱着破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当年的尸体……被观主烧了,他说不烧了会出事,可村民们说他是想销毁证据,最后连他一起烧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抬头看向李承道,“道长,你是不是怀疑赵阳?”

李承道一愣,随即摇头:“为何这么说?”

“他刚才看李老栓尸体的眼神,不对劲,”乞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还有,老郑胸口的桃木剑,样式和赵阳平时用的一模一样。”

这话让林婉儿心里一紧,她想起赵阳今早出门时,确实带着一把桃木剑,回来后却没再见过。“不可能,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她急忙辩解,可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赵阳今晚的反应确实有些反常,尤其是看到金莲鞋碎片时,脸色白得不正常。

就在这时,赵阳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张“固火符”:“师父,长明灯的火苗稳住了,我贴了符,应该没问题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乞丐身上,眼神带着几分警惕,“前辈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李承道岔开话题,“我们去观后的乱葬岗看看,那串脚印通向那里,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四人拿着火把,踩着积雪往乱葬岗走。乱葬岗在观后山坡上,到处是歪斜的墓碑和裸露的骸骨,雪落在骸骨上,像是给白骨裹了层白布。那串金莲脚印在乱葬岗中央停住,脚印尽头,是一座塌陷的土坟,坟前立着块无字木碑。

“就是这里了,”李承道蹲下身,摸了摸坟前的泥土,还很松软,像是刚被人挖开过,“把坟挖开看看。”

赵阳和林婉儿拿着铲子,刚挖了几下,就碰到了硬东西——是个木棺,棺木已经腐烂,露出里面的骸骨。李承道让他们小心打开棺盖,骸骨躺在里面,胸口插着一把桃木剑,和老郑、张猛、李老栓胸口的一模一样!而骸骨的手里,攥着一枚生了锈的铜钱,和乞丐碗里的铜钱样式完全相同。

“这是……前观主的骸骨!”乞丐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当年我躲在地窖里,没敢来收尸,没想到他被埋在这里……”

林婉儿突然指着骸骨胸口的桃木剑,脸色骤变:“师父!这把剑……是师兄的!你看剑柄上的纹路,是师兄亲手刻的‘阳’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阳身上,赵阳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不是我!这把剑上周就丢了!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剑,嫁祸给我!”

“嫁祸你?”李承道盯着他,“那你行李里的三寸金莲绣鞋,怎么解释?”

赵阳一愣,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雪地上:“我……我不是赵阳,我是前观主的儿子,赵明!”他扯掉头上的布巾,露出额角一道浅浅的疤痕,“三十年前,我娘带着我躲在山里,看着爹被烧死,她穿着锁魂鞋去找凶手,却再也没回来。我隐姓埋名,跟着你学道,就是为了找当年的凶手报仇!老郑、张猛、李老栓,都是当年参与烧死我爹的人!”

就在这时,乞丐突然站起来,把破碗摔在地上,碗里的铜钱滚到赵明脚边。“你错了,当年烧死你爹的,不是他们三个,是我!”乞丐伸手扯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脸一道长长的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我是你爹的师弟,周玄!当年你爹练‘养尸术’,想靠尸体长生,我为了阻止他,才联合村民烧死他,可你娘却以为我是凶手,穿着锁魂鞋来杀我,我失手杀了她,把她的魂魄锁在绣鞋里,就是想等你长大,告诉你真相!”

赵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周玄:“是你?是你杀了我娘?”他猛地从怀里掏出桃木剑,朝着周玄刺去。

“住手!”林婉儿突然大喊,指着前观主的骸骨,“你们看!骸骨动了!”

众人转头看去,前观主的骸骨竟从棺木里坐了起来,双目泛白,空洞的眼窝盯着天空,胸口的桃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远处青灯观的方向,传来一阵微弱的灯火晃动——长明灯,灭了!

“不好!”李承道脸色大变,“三尸聚,青灯灭,他要醒了!”他赶紧让林婉儿拿出“破邪符”,“快贴在骸骨的眉心,延缓他尸变!”

林婉儿刚要上前,骸骨突然从棺木里跳了出来,朝着青灯观的方向跑去。赵明和周玄也顾不上仇怨,跟着追了上去。李承道看着骸骨的背影,突然想起李老栓符上的“活人替”——难道骸骨要找活人当“养尸鼎”?他心里一沉,赶紧带着林婉儿往观里跑,只留下那枚生锈的铜钱,在雪地里泛着冷光。

寒风卷着雪沫子,拍在脸上像刀子割。李承道和林婉儿刚冲回青灯观大殿,就看见前观主的骸骨正站在供桌前,空洞的眼窝对着那盏刚熄灭的长明灯,腐烂的手指正一点点抠着灯座。赵明举着桃木剑,周玄攥着半张泛黄的“灭尸咒”,两人分站骸骨两侧,却都不敢贸然上前——骸骨周身萦绕着股黑沉沉的雾气,雾气里隐约飘着三缕淡灰色的影子,正是老郑、张猛和李老栓的魂魄。

“师父!怎么办?他已经引了三尸魂!”林婉儿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破邪符”被风吹得哗哗响。她突然想起之前拼合的三张黄符,赶紧掏出来:“这符是引魂用的,说不定能把三尸魂从他身上引出来!”

李承道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快!把符贴在他的额头、胸口和丹田!记住,贴的时候要念‘三清咒’,不能断!”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攥着符纸绕到骸骨侧面。骸骨似乎察觉到了,猛地转头,黑雾气里的三尸魂突然朝她扑来——老郑的魂脸上还挂着那诡异的笑,张猛的魂喉咙豁开个大口子,李老栓的魂则缠着红绳,七枚铜钱在魂体上叮当作响。“孽障!”周玄突然大喊,将手里的“灭尸咒”扔向骸骨,咒纸在空中燃起淡蓝色的火,暂时逼退了三尸魂。

赵明趁机冲上前,用桃木剑抵住骸骨的后背:“爹!你醒醒!别被邪术控制了!”骸骨的动作顿了顿,黑雾气竟淡了些,可很快又浓了起来,它反手一挥,桃木剑被震飞,赵明也被掀倒在地。

林婉儿抓住机会,快步上前,将第一张符纸贴在骸骨额头:“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符纸刚贴上,就发出“滋啦”的声响,骸骨猛地仰头,黑雾气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她紧接着将第二张符贴在骸骨胸口:“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第三张符刚碰到骸骨丹田,三缕淡灰色的影子突然从黑雾气里飘了出来,在符纸上打转,像是想挣脱又被吸住。

“快!让三尸魂认主!”李承道大喊,“他们是被强行引来的,只要让他们想起自己的死因,就能反过来对抗骸骨!”

林婉儿立刻对着三尸魂喊道:“老郑!你还记得是谁用桃木剑刺了你吗?张猛!你的喉咙是谁割开的?李老栓!是谁把你吊在房梁上?”

三尸魂的动作突然停了,淡灰色的魂体开始发抖。老郑的魂突然指向周玄,张猛的魂则指向骸骨,李老栓的魂却飘到供桌旁,盯着那盏熄灭的长明灯——灯座下,竟藏着半只三寸金莲的绣鞋,鞋上的黑色曼陀罗沾着干涸的血,正是赵明行李里那只的另一半!

“是你!”赵明突然看向周玄,“当年你不仅杀了我娘,还嫁祸给我爹,现在又想靠三尸魂让我爹尸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玄的脸扭曲起来,疯狂地大笑:“干什么?当然是完成你爹没完成的‘养尸术’!他当年想靠尸变长生,却被村民阻止,我现在帮他,等他成了尸王,我就是他的仆人,也能长生!”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打开盖子,里面竟装着些暗红色的液体,“这是你娘的血!我留了三十年,就是为了今天!”

就在周玄要把血倒在骸骨身上时,那半只三寸金莲绣鞋突然发光,一道淡粉色的魂体飘了出来——是赵明的娘!她的魂体穿着完整的锁魂鞋,黑色曼陀罗在魂体周围绽放,却没有勾魂的邪气,反而带着股圣洁的光。“玄师弟,你错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当年你爹不是想长生,是想靠‘养尸术’镇压山里的尸王,可惜被你误会,还杀了他……”

周玄愣住了,手里的陶罐掉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渗进雪里,很快被冻住。骸骨身上的黑雾气突然消散,空洞的眼窝里流下两行黑色的泪,它朝着赵明娘的魂体跪了下来,然后一点点化为飞灰,飘在雪地里。三尸魂也渐渐淡去,在消失前,朝着李承道和林婉儿鞠了一躬,像是在道谢。

雪渐渐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赵明抱着母亲的魂体,跪在雪地里:“娘,我带你去找安息的地方。”周玄则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我错了……我错了……”

李承道看着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林婉儿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师父,你看我的口袋。”她掏出来一看,竟是那枚乞丐碗里的生锈铜钱,铜钱上的黑渍不见了,露出里面刻着的一个“玄”字——是周玄的字。

两人走到观门口,突然发现雪地上又印着一串三寸金莲的脚印,通向山下。李承道抬头看向供桌上的三清像,神像左眼的漆已经完全掉了,露出里面刻着的半朵黑色曼陀罗,和锁魂鞋上的一模一样。观后的乱葬岗方向,传来一阵微弱的女子哭声,和当初乞丐说的一模一样。

远处的山路上,一个穿着三寸金莲的女子正慢慢走着,她的手里抱着半张黄符,符上画着一半“镇尸咒”。风吹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绣着的“青灯观”三个字,在晨光里若隐若现。林婉儿攥紧手里的铜钱,突然觉得,这场雪夜的诡事,或许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