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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阴花祭:代代噬魂录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古槐镇上空。风卷着湿冷的雾气穿街而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缝里漏出的微光混着浓得化不开的代代花香,在青石板路上凝成一层黏腻的冷霜。镇子静得诡异,连狗吠虫鸣都销声匿迹,只有风掠过枯树枝桠的呜咽,像女人压抑的哭声,裹着花瓣簌簌飘落的声响,渗人骨髓。

“师父,这地方邪气得很。”赵阳背着罗盘,指尖按在盘面,看着指针疯狂打转,铜针与底盘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阴煞之气浓得快凝成实质了,比咱们之前遇过的任何一处都凶。”少年穿着灰布短打,背上的黄符袋鼓鼓囊囊,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刚踏入镇子半步,额角就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李承道负手走在前面,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沾着沿途的霜露,腰间桃木剑的剑穗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他面容刚毅,左眼斜斜划过一道疤痕,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街巷,沉声道:“罗盘乱转,花香裹煞,是邪术炼物的征兆。你们看那些墙角。”

林婉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镇口老槐树的树根下,堆着几片发黑的代代花瓣,花瓣边缘卷翘,像是被火烤过,却又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光泽。她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就被李承道喝止:“别动!”话音未落,那花瓣突然微微颤动,竟像是活物般蜷缩起来,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这是被阴煞浸染过的代代花。”林婉儿缩回手,青衣袖口滑落,露出腕上缠着的草药香囊,里面的干花香气与镇中诡异的花香碰撞,激发出一阵淡淡的白烟,“寻常代代花辛甘微苦,性凉理气,可这花里藏着阴煞,触之必遭反噬。”她自幼跟着李承道辨识草药,对药性的敏感远超常人,此刻只觉得胸口发闷,正是代代花阴寒之气侵入脾胃的征兆。

三人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街边柴房传来,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撞开门冲了出来,扑到赵阳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裤腿。那是个老头,头发花白凌乱,沾满了草屑与黑色污渍,佝偻的背脊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双手布满老茧和深浅不一的黑痕,像是常年接触某种腐蚀性的东西。

“别碰……别碰镇西的花田!”老头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三人,“花会吃魂!花要开了!”他一边喊,一边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滴在青石板上,瞬间洇开一片诡异的黑斑。

赵阳被他抓得一个趔趄,刚要挣脱,就见老头突然浑身抽搐,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他掌心紧紧攥着一朵发黑的代代花,花瓣已经被捏得变形,黑色汁液顺着指缝流下,散发出浓烈的尸臭与花香混合的怪异气味。

“还有气。”李承道探了探老头的颈动脉,眉头紧锁,“是中了阴煞侵体之症,与代代花药性引发的脾胃气滞、肝气郁结症状吻合,但阴煞更重,已经侵入五脏。”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火苗,将符纸引燃,灰烬落在老头眉心,“暂时护住他的魂魄,先找地方落脚,再做计较。”

林婉儿扶起老头,只觉得他身体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脖颈处隐约露出一个淡淡的黑色花印,被衣领遮住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心中一动,想起师父曾说过的邪术炼魂之法,低声道:“师父,他身上有印记,怕是被人下了锁魂引。”

三人将老头抬进路边一间废弃的杂货铺,关好门窗,赵阳点亮随身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屋内杂乱的陈设,墙角蛛网密布,货架上积满灰尘,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陶碗,碗底残留着黑色的黏液。

“这是尸油。”林婉儿拿起一个陶碗,指尖蘸了一点黏液,放在鼻尖轻嗅,随即脸色一变,“与花田附近的气息一致,有人用尸油浸泡代代花,炼制邪物。”她从香囊里掏出甘草与陈皮,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切碎,塞进老头嘴里,“代代花性凉,甘草甘温益气,陈皮理气健脾,能暂时缓和他体内的阴寒之气,保住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花瓣走来,伴随着女子轻柔的哼唱,曲调婉转,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晃动,屋内光线忽明忽暗,门窗缝隙中飘进淡青色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浓郁的代代花香,越来越浓,几乎让人窒息。

“不好,是冲我们来的。”李承道握紧桃木剑,左眼疤痕在光影中愈发狰狞,“婉儿守着老头,赵阳布简易聚阳阵,这雾气是阴煞所化,吸入即会心智受扰。”

赵阳立刻从背上取下黄符与桃木枝,在屋内地面快速勾勒符文,口中念念有词。林婉儿拔出腰间桃木匕首,警惕地盯着门窗,只见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在屋内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人影身形僵硬,面容青紫,眼神空洞,正是被阴煞控制的亡魂。

“是被锁魂的村民。”林婉儿瞳孔骤缩,看着人影一步步逼近,他们的眉心都印着黑色的花印,与老头脖颈处的印记如出一辙,“他们体内的阴煞与代代花引相连,攻击阳气弱的人!”

李承道挥剑斩出一道符火,火光掠过之处,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却又有更多的人影从雾气中凝聚出来。他沉声喝道:“赵阳,阵成了没有?这些亡魂被花引拘押,杀不绝,只能逼退!”

赵阳额角冒汗,双手快速结印,地面符文突然亮起红光:“成了!师父,引他们入阵!”

李承道纵身跃起,桃木剑横扫,剑气将人影逼向阵中,红光闪烁,人影在阵中痛苦挣扎,渐渐化为黑色的雾气,被符文吸附。林婉儿趁机护在老头身边,匕首翻飞,斩断几缕试图靠近的雾气,只觉得手臂一阵冰凉,像是被冰块触碰,随即胸口就泛起熟悉的憋闷感。

“小心!”李承道见状,掷出一张黄符,贴在林婉儿手臂上,符纸瞬间燃烧,驱散了阴寒之气,“这些阴煞会顺着经脉侵入,引发脾胃气滞,切不可大意。”

就在三人与阴煞人影缠斗之际,杂货铺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妇人站在门口,银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嘴角挂着慈祥的笑意,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茶香中弥漫着浓郁的代代花香。

“几位道长,深夜赶路辛苦了。”老妇人声音温婉,笑容和蔼,眼神却空洞无波,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老婆子煮了点代代花茶,给各位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林婉儿心中警铃大作,看着那杯茶,只觉得香气中藏着阴煞之气,与之前遇到的花引气息完全一致。她不动声色地掏出银针,趁老妇人递茶的瞬间,悄悄刺入茶杯,银针取出时,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花婆婆,深夜造访,怕是不止送茶这么简单吧?”李承道收剑而立,目光锐利地盯着老妇人,“镇中村民失踪,亡魂被锁,都是你用代代花引炼魂所致?”

花婆婆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骤然变得阴冷,手中托盘轻轻一斜,茶杯摔落在地,茶水泼洒之处,地面瞬间冒出黑色的浓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既然被道长识破,那老婆子也不装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身形渐渐扭曲,面容青紫肿胀,身后浮现出无数挣扎的鬼影,“这古槐镇的代代花,可是炼魂的绝佳材料,再过一晚,月圆之夜,我的花神就能炼成了!”

话音未落,她化作一缕青烟,融入屋外的雾气中,只留下一阵诡异的笑声,在街巷中回荡。李承道看着地上的黑色污渍,眉头紧锁:“月圆之夜,献魂仪式。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她的炼魂核心。”

此时,躺在地上的老头突然咳嗽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了许多,只是依旧充满恐惧,他抓住李承道的衣袖,声音颤抖:“花田……祭坛……母花……她要集齐七个魂魄……”

夜色渐深,古槐镇的雾气愈发浓重,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陈老根躺在杂货铺的木板上,气息微弱,眼神却带着极致的恐惧,断断续续地诉说着镇中秘辛,每说一句都要剧烈咳嗽,嘴角不断溢出黑色血沫。

“十年前……花婆婆带着‘增产秘方’来的……”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稻草,指节发白,“说能让代代花长得更旺,卖更好的价钱……我们这些药农信了她……可没想到……”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她用尸油泡花……埋人进花田……说这样的花能锁魂……能让她成仙……”

林婉儿蹲在他身边,不断往他嘴里塞着甘草与陈皮的混合物,眉头紧锁:“她用代代花的凉性压制亡魂反抗,再以尸油为引,将阴煞锁入花蕊,制成锁魂花引。镇中失踪的村民,都成了花田的养料。”她青衣袖口下的手微微攥紧,想起那些被阴煞控制的亡魂,心中杀意渐起。

李承道站在窗边,桃木剑在手中轻轻转动,目光锐利地穿透雾气,望向镇西方向:“月圆之夜的献魂仪式,是她炼制‘花神’的关键。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我们必须趁夜探花田,找到那株母花的线索。”他左眼的疤痕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杀伐果断的语气不容置疑。

赵阳收拾好罗盘与黄符,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师父,我已经用聚阳符加固了杂货铺,陈老根留在这里暂时安全。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我的罗盘能追踪阴煞最浓郁的地方,应该就是母花所在。”他背上装满法器的行囊,虽然身形文弱,却没有丝毫惧色。

三人简单收拾妥当,林婉儿将装满草药的香囊系紧,又往腰间别了几张破煞符;赵阳检查了罗盘指针,确认方向;李承道则将桃木剑横背在身后,随手抓起一把盐巴揣进怀里——他记得林婉儿说过,代代花喜微酸土壤,盐能破坏其生长环境,或许能派上用场。

推开杂货铺的门,雾气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浓郁的花香,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赵阳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稳稳指向镇西,铜针上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阴煞之气太重,罗盘都快承受不住了。”他咬了咬牙,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雾气中回荡,偶尔能听到两旁房屋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像是被困在屋内的亡魂在挣扎。林婉儿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呜咽声中,夹杂着代代花花瓣飘落的细碎声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门窗缝隙,死死盯着他们。

“小心脚下。”李承道突然止步,指着前方路面。雾气中,隐约可见地面铺着一层发黑的带代花瓣,花瓣下的青石板路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光泽,像是覆盖了一层薄冰。林婉儿俯身查看,发现花瓣下的土壤湿漉漉的,沾着黑色的黏液,正是尸油与阴煞混合的痕迹。

三人踩着路边的碎石,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敢触碰那些发黑的花瓣。赵阳的罗盘指针越来越沉,转动的速度渐渐放缓,最后几乎静止不动,指着前方一片雾气更浓的区域:“师父,快到了,阴煞之气就在前面汇聚。”

穿过一片破败的农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漫山遍野的代代花田。与寻常代代花不同,这里的花朵竟在深夜绽放,花瓣泛着青白色的诡异光泽,在雾气中如同无数只惨白的眼睛。花香浓烈得让人窒息,混合着刺鼻的尸臭味,熏得人头晕目眩,胸口发闷。

“这就是锁魂花引的源头。”林婉儿捂住口鼻,从香囊里掏出一片陈皮含在嘴里,缓和脾胃的不适,“这些花吸收了亡魂的阴煞与尸油的邪气,已经成了邪物。”她指尖划过一朵花瓣,指尖瞬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连忙缩回手,只见指尖已经泛青。

花田中央,立着一座破败的石质祭坛,祭坛由青黑色的石头堆砌而成,上面布满了苔藓与黑色的污渍,四角各插着一根发黑的桃木枝,枝上缠绕着干枯的代代花枝。祭坛中央摆放着七个陶碗,碗里插满了发黑的代代花,碗底残留着黑色的黏液,正是尸油无疑。

赵阳刚靠近祭坛,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好浓的阴煞……我的罗盘……”他低头看向罗盘,只见铜针已经完全变黑,像是被墨汁染过,再也无法转动。李承道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桃木剑出鞘,剑身上刻着的符文在雾气中泛着淡淡的红光:“祭坛下有问题,阴煞是从地底冒出来的。”

就在这时,林婉儿突然指向祭坛侧面:“师父,你看那里。”雾气中,隐约可见土壤中露出许多白骨,有的是完整的骸骨,有的则残缺不全,显然是被随意埋在花田中的村民遗骸。骸骨上缠绕着细细的黑色花藤,花藤从骸骨的七窍中钻入,与花田中的代代花相连,像是在汲取最后的阴气。

“这些花藤是母花的根系延伸。”林婉儿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花藤,发现它们的颜色比普通花藤更深,表面泛着油光,“母花应该就在祭坛下方,这些根系通过吸收骸骨的阴气,滋养母花生长。”她刚要伸手触碰,就被李承道拦住。

“别动,这些花藤带着尸毒与阴煞,碰之即会被侵入经脉。”李承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盐巴,撒在花藤上。盐巴接触到花藤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花藤迅速萎缩变黑,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果然有用!”赵阳眼睛一亮,“代代花喜微酸土壤,盐的碱性会破坏它的生长环境,母花的根系肯定也怕盐。”

三人正准备进一步探查,突然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花田深处传来,伴随着女子的哼唱,正是之前花婆婆的声音。雾气渐渐翻滚起来,花田中的代代花疯狂晃动,花瓣纷纷飘落,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正是被锁魂的村民亡魂。

“又是这些阴煞宿主!”林婉儿拔出桃木匕首,符箓贴在匕首上,瞬间燃起红光,“它们的弱点在眉心的黑色花印,攻击那里就能暂时制住!”

李承道桃木剑一挥,斩向最前面的人影,剑气将人影劈成两半,化作一缕青烟,却又有更多的人影从花瓣中凝聚出来。“这些亡魂被花引绑定,只要母花还在,就杀不绝!”他大喊着,将一张破魂符贴在剑上,剑身上红光暴涨,“婉儿,赵阳,你们去祭坛探查,我来牵制它们!”

林婉儿与赵阳对视一眼,立刻冲向祭坛。刚跑两步,就见花田深处浮现出花婆婆的身影,她依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双手一挥,无数黑色花藤从土壤中钻出,朝着两人缠绕过来。

“小心花藤!”赵阳掏出黄符,快速念动咒语,将符纸掷向花藤,符纸燃烧,暂时逼退了花藤的进攻。林婉儿则趁机跳到祭坛上,仔细查看祭坛的石缝,发现祭坛中央的石板上刻着诡异的符文,与花婆婆身上的气息一致。

“赵阳,祭坛中央的石板是空的!”林婉儿大喊着,试图撬动石板,却发现石板异常沉重。赵阳立刻跑过来,从行囊里掏出撬棍,两人合力撬动石板,随着“吱呀”一声巨响,石板被撬开一条缝隙,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与阴煞之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几乎让人晕厥。

石板下方,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能看到里面摆放着无数个陶碗,碗里都浸泡着代代花,黑色的尸油在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洞口周围缠绕着粗壮的黑色花藤,花藤的另一端深入黑暗,显然是连接着母花的根系。

“母花就在下面!”林婉儿刚要往下跳,就听到李承道的一声大喝:“小心背后!”她猛地回头,只见花婆婆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双手成爪,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朝着她的天灵盖抓来,眼中满是狰狞的笑意。

千钧一发之际,赵阳将罗盘掷了出去,罗盘正好砸在花婆婆的后脑勺上。花婆婆吃痛,动作一顿,林婉儿趁机侧身躲开,桃木匕首反手刺向她的眉心。花婆婆身形一闪,化作一缕青烟,融入洞口的阴煞之气中,只留下一阵阴冷的笑声:“想要破坏我的花神大典?痴心妄想!”

洞口的阴煞之气愈发浓郁,黑色花藤疯狂舞动,朝着两人缠绕过来。李承道快步冲到祭坛上,桃木剑一挥,斩断几根花藤,大喊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撤出去!”他看着洞口不断涌出的阴煞,知道仅凭三人现在的力量,还无法强行闯入密室。

林婉儿与赵阳点头,三人快速退出花田,身后的代代花疯狂晃动,花瓣与花藤追了上来,却在花田边缘停下,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着。李承道回头望去,发现花田周围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红光,像是无形的屏障。

“是镇煞阵。”他若有所思,“看来有人在花田外围布了阵,限制阴煞扩散,但也保护了母花。”他转头看向赵阳,“回去后,你立刻推演破阵之法,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夜前,闯入密室毁掉母花。”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杂货铺,雾气中,花田的方向传来阵阵诡异的哼唱声,夹杂着亡魂的呜咽,在古槐镇的夜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林婉儿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匕首,心中杀意更盛——她一定要毁掉那些锁魂花引,让亡魂得以解脱,让花婆婆血债血偿。

回到杂货铺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雾气渐渐消散,镇中诡异的花香淡了些,却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寒之气。陈老根靠在墙角,精神好了些许,只是眼神依旧躲闪,时不时看向门口,像是在惧怕什么。

李承道将桃木剑靠在门边,取出三张聚阳符贴在屋内四角,符纸亮起淡淡的红光,驱散了残留的阴煞。“陈老根,你孙女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盯着老头,“花婆婆用你孙女的魂魄炼药,逼你做内应,对不对?”

陈老根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我……我也是没办法……她抓了婉儿,说我不帮她,就彻底打散婉儿的魂魄……”他声音哽咽,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黑色污渍,显得格外狼狈。

林婉儿正在调配草药,闻言动作一顿,青衣袖口下的手微微收紧。她想起昨晚在花田看到的无数骸骨,心中了然——这老头看似可怜,却为了保命,眼睁睁看着其他村民沦为花引的养料,手上未必干净。

赵阳坐在桌边,摊开随身携带的古籍,笔尖沾着朱砂,正在推演破阵之法。“师父,花田外围的镇煞阵是‘阴锁阵’,以代代花的阴寒之气为引,辅以尸油加固,想要破阵,需要用纯阳之物做引,再配合‘阳火阵’对冲阴煞。”他推了推眼镜,指着纸上画的符文,“我已经算出阵眼的位置,就在花田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只要在每个阵眼埋下艾草、菖蒲和朱砂混合的药包,再点燃阳符,就能暂时破开一个缺口。”

李承道点点头,看向林婉儿:“婉儿,药包的事就交给你。你精通草药配伍,用纯阳的艾草、菖蒲搭配朱砂,再加入少许干姜,中和代代花的阴寒,效果会更好。”

林婉儿应了一声,从行囊里掏出草药,快速分拣、研磨。她动作利落,指尖翻飞间,草药已变成细碎的粉末,与朱砂混合均匀,装入一个个小布袋中。阳光透过杂货铺的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映出一丝冷冽的杀意——她已经等不及要毁掉母花,让花婆婆付出代价。

陈老根看着三人忙碌,突然开口:“道长,我……我知道密室的机关。花婆婆每次进去,都会在祭坛的第三块石板上踩三下,才能打开通往密室的通道。”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我还知道,母花最怕的除了盐,还有童子尿,只是……”

赵阳闻言,脸颊微微一红,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个线索有用,我会记下来。”他继续低头推演阵法,却没注意到陈老根眼底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芒。

临近中午,三人收拾妥当,林婉儿制备了八个药包,足够布置阵眼和备用;赵阳将推演好的阵法图牢记在心,背上装满黄符、桃木枝和盐巴的行囊;李承道则重新检查了桃木剑,将破魂符贴在剑身,做好了万全准备。

“陈老根,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李承道叮嘱道,“我们毁掉母花后,会回来救你孙女的魂魄。”

陈老根连连点头,目送三人离开杂货铺,直到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他脸上的讨好笑容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脖颈处的黑色花印隐隐发烫,泛着淡淡的红光。

三人按照赵阳推演的路线,朝着花田东侧阵眼走去。此时阳光正好,镇中雾气散尽,却依旧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风吹过带带花丛的声响,显得格外死寂。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林婉儿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四周,“按说阳光明媚,阴煞之气会减弱,但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她的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匕首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李承道眉头紧锁,左眼疤痕泛着冷光:“是花婆婆的眼线。她肯定知道我们要去破阵,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花田方向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紧接着,无数黑色花藤从土壤中钻出,朝着三人缠绕过来。

“是阴煞宿主!”赵阳大喊着,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花婆婆操控了更多的村民亡魂!”

只见花田边缘,密密麻麻的阴煞宿主从雾气中走出,他们面容青紫,眼神空洞,眉心的黑色花印泛着红光,动作僵硬却迅速,朝着三人围拢过来。更可怕的是,这些宿主的身上都缠绕着黑色花藤,花藤上开着发黑的代代花,散发出浓郁的阴煞之气。

“按计划行事!”李承道大喝一声,桃木剑一挥,斩断几根花藤,“婉儿,跟我去破阵眼;赵阳,你用阳符牵制他们!”

林婉儿应了一声,跟着李承道朝着东侧阵眼冲去。她掏出药包,随手掷向扑来的宿主,药包落地炸开,纯阳草药的气息弥漫开来,宿主身上的花藤瞬间萎缩,动作变得迟缓。

赵阳则快速掏出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燃起红光,被他一一掷出,贴在宿主身上。符纸燃烧,宿主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为一缕青烟,却又有更多的宿主从花田深处涌来。

就在李承道和林婉儿即将抵达东侧阵眼时,身后突然传来赵阳的一声惊呼:“小心!”两人回头,只见陈老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把沾着黑色汁液的匕首,匕首上泛着诡异的青光,正是被阴煞浸染过的代代花汁液。

“你!”林婉儿瞳孔骤缩,刚要出手,就见陈老根猛地扑向赵阳,匕首朝着他的手臂划去。赵阳猝不及防,被匕首划伤,黑色汁液顺着伤口渗入皮肤,他瞬间感到胸口憋闷,头晕目眩,阳气顺着伤口外泄,眉心渐渐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黑色花印。

“老东西,终究还是归顺了我。”花婆婆的身影从宿主身后浮现,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李承道,你以为凭你们三个,就能破坏我的花神大典?太天真了!”

陈老根站在花婆婆身边,眼神空洞,脖颈处的黑色花印泛着红光:“道长,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婉儿的魂魄……”他说着,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像是被花引操控着,朝着李承道扑来。

“他被花引完全控制了!”林婉儿大喊着,掏出草药,快速调配出一碗解毒汤,递给赵阳,“快喝下去,缓和阴煞之气!”

赵阳接过碗,一饮而尽,却依旧觉得浑身发冷,阴煞之气在体内乱窜,理智渐渐被吞噬,眼神变得狂躁。李承道见状,当机立断,桃木剑出鞘,剑尖直指陈老根的眉心,却在即将刺入的瞬间停住——他看到陈老根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清醒的光芒。

“忍着点!”李承道低喝一声,桃木剑剑尖轻轻点在陈老根的眉心,符力顺着剑尖涌入,陈老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脖颈处的黑色花印渐渐变淡。

“花婆婆的邪术核心在祭坛下的密室!”陈老根突然大喊,声音嘶哑,“里面有一株母花,所有花引的阴煞都源于此!她要用纯阳体质的人做祭品,今晚的献魂仪式,目标是婉儿!”他说完,浑身一软,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花婆婆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陈老根会在最后关头反水。“既然你们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双手一挥,无数黑色花藤从土壤中钻出,朝着三人疯狂缠绕过来,“把他们都抓起来,献祭给母花!”

李承道将陈老根拉到身后,桃木剑一挥,斩断迎面而来的花藤,对林婉儿和赵阳大喊:“撤!我们先回去稳住赵阳的伤势,晚上再闯密室!”

林婉儿扶着赵阳,快速后退,掏出药包掷向花藤,暂时逼退追兵。赵阳的情况越来越糟,浑身抽搐,眉心的黑色花印越来越深,嘴里不断嘶吼着,像是被阴煞控制了心智。

三人艰难地冲出宿主的包围,朝着杂货铺的方向逃去。花婆婆站在花田边缘,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今晚月圆之夜,就是你们的死期。”她转身走进花田,花田中的代代花疯狂晃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献魂仪式欢呼。

回到杂货铺,林婉儿立刻将赵阳扶到床上,掏出随身的草药,快速为他处理伤口,又调配出强效的解毒汤,强行灌进他嘴里。李承道则在屋内布下聚阳阵,将阴煞之气隔绝在外,看着赵阳眉心的黑色花印,眉头紧锁:“阴煞已经侵入他的经脉,若不尽快毁掉母花,他迟早会被花引完全控制,成为新的阴煞宿主。”

林婉儿握紧桃木匕首,眼神坚定:“师父,今晚月圆之夜,我们就闯密室,毁掉母花,救出所有亡魂!”她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胸口的憋闷感越来越强烈,那是代代花阴寒之气在作祟,也是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夜幕再次笼罩古槐镇,一轮圆月悬在墨色夜空,月光惨白,洒在镇西花田上,让泛着青白色光泽的代代花更显诡异。杂货铺内,聚阳阵的红光与月光交织,映得屋内光影斑驳。赵阳躺在床上,眉心的黑色花印渐渐淡了些,呼吸趋于平稳,却依旧昏迷不醒,嘴角偶尔溢出几句胡话,皆是关于“花吃魂”的梦魇。

“师父,药包和法器都准备好了。”林婉儿将最后一个纯阳药包塞进腰间,青布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桃木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阳这边有聚阳阵护着,暂时不会有事。我们现在就出发,趁月圆之夜,母花力量最强也最脆弱的时候,一举将其毁掉。”

李承道点点头,桃木剑已握在手中,剑身上的符文在红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他左眼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醒目,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屋内熟睡的赵阳,沉声道:“此去凶险,密室中阴煞密布,还有花婆婆坐镇,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记住,母花是核心,只要毁掉它,所有阴煞宿主都会失去力量。”

两人熄灭油灯,悄悄推开杂货铺的门,月光下的街巷寂静无声,只有脚步踩在青石板上的轻响。花田方向传来阵阵诡异的吟唱声,混合着朵朵花飘落的簌簌声,像是催命的符咒,在夜空中回荡。

靠近花田,那股浓郁的花香与尸臭味愈发浓烈,几乎让人窒息。林婉儿掏出一片陈皮含在嘴里,缓和脾胃的不适,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花田中的代代花在月光下疯狂晃动,花瓣无风自动,像是无数只惨白的手,在黑暗中挥舞。

“阴锁阵的阵眼已被月光激活,阴气更盛了。”李承道压低声音,指着花田四角,只见那里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光晕,“按计划,你去东边和北边阵眼,我去西边和南边,同时埋下药包点燃阳符,破阵后在祭坛汇合。”

林婉儿应了一声,身形如猫般窜向东边阵眼。她贴着花田边缘潜行,避开那些晃动的代代花,指尖的药包带着纯阳草药的辛辣气息,与周围的阴煞之气碰撞,激起细微的白烟。抵达东边阵眼,她快速掏出打火石,点燃药包旁的阳符,符纸燃烧的红光瞬间刺破青黑色光晕,阵眼处的阴煞之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发出“滋滋”的声响。

另一边,李承道也顺利点燃了西、南两个阵眼的阳符,三道红光冲天而起,与北边林婉儿点燃的阳符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幕,将花田笼罩其中。阴锁阵被破,花田中的代代花剧烈晃动,发出痛苦的嘶鸣,黑色花藤疯狂扭动,却被光幕死死压制。

“阵破了,快走!”李承道大喊一声,率先冲向祭坛。林婉儿紧随其后,两人踩着满地发黑的花瓣,直奔祭坛中央。此时,祭坛上的七个陶碗突然亮起青黑色的光,碗中的尸油沸腾起来,黑色雾气从碗中涌出,凝聚成花婆婆的身影。

“你们果然来了。”花婆婆的声音冰冷刺骨,面容在雾气中扭曲变形,青紫色的脸上布满皱纹,发丝间缠绕的代代花枝疯狂生长,“既然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成为母花最好的养料!”

她双手一挥,无数黑色花藤从祭坛下钻出,朝着两人缠绕过来。李承道桃木剑一挥,剑气斩断花藤,拉着林婉儿跳到祭坛中央:“快踩第三块石板!”林婉儿闻言,立刻抬脚在祭坛中央的第三块石板上踩了三下,石板发出“咔哒”的声响,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阴煞之气如同瀑布般从洞口涌出。

“下去!”李承道推了林婉儿一把,自己则转身挥剑,挡住袭来的花藤。林婉儿纵身跃入洞口,下方是一条狭窄的石阶,石阶两侧燃烧着青黑色的鬼火,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她扶着石壁快速下行,空气中的尸臭味与阴煞之气几乎让人晕厥,只能靠口中的陈皮勉强支撑。

下到石阶底部,是一间巨大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代代花——那就是母花。它的花瓣如人脸般扭曲,泛着青白色的光泽,花蕊中嵌着一颗跳动的黑色珠子,正是花婆婆的魂魄本源。石台周围摆满了浸泡着代代花的尸油陶罐,黑色的花藤从母花的根系延伸出来,缠绕着陶罐,汲取着尸油的邪气。

密室的角落里,堆着无数具残缺的骸骨,骸骨的七窍中都缠绕着黑色花藤,正是失踪的村民遗骸。林婉儿看着这惨状,眼中杀意暴涨,握紧桃木匕首,朝着母花冲去。

“站住!”花婆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密室门口,浑身缠绕着黑色花藤,手中握着一把用代代花枝制成的邪剑,“想要毁掉我的母花,先过我这关!”她纵身跃起,邪剑带着浓烈的阴煞之气,朝着林婉儿劈来。

林婉儿侧身躲开,匕首与邪剑碰撞,迸发出阵阵火花。她借力后退,与花婆婆拉开距离,同时喊道:“你的魂魄与母花绑定,母花一死,你也活不成!”

“那又如何?”花婆婆冷笑,邪剑一挥,无数花瓣从剑刃飞出,化作锋利的暗器,“只要炼成花神,我就能永生不死,区区魂魄绑定,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李承道也跳下石阶,桃木剑直指花婆婆后背:“妖孽,休得猖狂!”花婆婆回身格挡,桃木剑与邪剑再次碰撞,她被符力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

“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花婆婆怒吼着,双手结印,密室中的阴煞之气疯狂汇聚,形成一团巨大的黑雾,黑雾中浮现出无数失踪村民的鬼影,朝着两人扑来。

“赵阳的阳火阵!”李承道大喊一声,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后掷向黑雾。黄符燃烧的红光瞬间照亮密室,鬼影在红光中痛苦挣扎,却依旧悍不畏死地扑来。林婉儿见状,掏出所有纯阳药包,一一掷向鬼影,药包炸开,纯阳草药的气息弥漫开来,鬼影纷纷消散。

趁着花婆婆被鬼影牵制,林婉儿纵身跃向石台上的母花,匕首朝着花蕊中的黑色珠子刺去。“找死!”花婆婆察觉,立刻操控黑色花藤,朝着林婉儿缠绕过来。花藤速度极快,瞬间缠住了她的脚踝,阴寒之气顺着花藤侵入体内,她顿时感到胸口憋闷,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花婆婆已冲到身前,邪剑朝着她的天灵盖劈来。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纵身扑来,用身体挡住了邪剑,桃木剑同时刺入花婆婆的肩膀。“噗嗤”一声,邪剑刺入李承道的后背,黑色的邪气顺着伤口涌入,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按住花婆婆,不让她动弹。

“婉儿,快毁母花!”李承道嘶吼着,左眼的疤痕因剧痛而扭曲,“母花怕盐,用盐!”

林婉儿眼中含泪,掏出怀中的盐巴,朝着母花的根系狠狠撒去。盐巴接触到母花的根系,发出“滋滋”的声响,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母花的花瓣迅速枯萎,花蕊中的黑色珠子跳动得越来越慢,光芒也渐渐暗淡。

花婆婆感受到母花的变化,发出凄厉的惨叫:“我的花神梦!我要你们陪葬!”她猛地发力,邪剑再次深入李承道的后背,同时操控所有黑色花藤,朝着两人疯狂缠绕过来。

就在这时,密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师父,师姐!我来帮你们!”只见赵阳扶着石壁,踉跄着走进来,眉心的黑色花印依旧存在,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符纸,正是他破译古籍后找到的破煞秘符。

“赵阳,你怎么来了?”林婉儿惊呼道。

“我不能让你们独自冒险!”赵阳大喊着,将破煞秘符掷向花婆婆,“这是专门克制阴煞的秘符,快!”

秘符在空中燃烧,发出耀眼的金光,落在花婆婆身上,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扭曲、萎缩,缠绕在身上的黑色花藤纷纷断裂。李承道趁机抽出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花蕊中的黑色珠子刺去。

“不——!”花婆婆的惨叫声响彻密室,黑色珠子被桃木剑刺穿,瞬间碎裂,母花彻底枯萎,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烬。密室中的阴煞之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黑色花藤也纷纷枯萎,散落一地。

花婆婆的身体在金光中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怨毒的诅咒:“我还会回来的……代代花的阴煞……永远不会消散……”

李承道后背的伤口流出黑色的血液,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母花……终于毁了……”

林婉儿连忙扶住他,眼眶泛红:“师父,你撑住!我这就为你疗伤!”她掏出草药,快速为李承道处理伤口,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终于以胜利告终。

赵阳走到石台前,看着母花的灰烬,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心的黑色花印也渐渐淡化。密室中的阴煞之气散去,阳光透过石阶的缝隙照进来,照亮了满地的骸骨,仿佛在为亡魂们送行。

密室中的阴煞之气如同退潮般消散,阳光透过石阶缝隙斜射进来,照亮了满地枯萎的花藤与散落的骸骨,空气中残留的尸臭味与花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纯阳草药与符纸燃烧后的焦糊气息。李承道靠在石壁上,后背伤口渗出的黑色血液已经凝固,脸色苍白如纸,左眼的疤痕在光影中显得愈发狰狞,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释然。

林婉儿正用干净的布条为他包扎伤口,指尖动作轻柔,眼眶却泛红。她掏出调配好的疗伤草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草药与黑色血液接触,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出淡淡的白烟。“师父,这是用甘草、陈皮和干姜调配的药,能中和你体内残留的阴煞之气,缓和脾胃气滞的症状。”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若不是李承道舍身相护,此刻倒下的或许就是她。

赵阳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眉心的黑色花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看着满地的骸骨,眼神中满是不忍:“这些村民的魂魄,应该已经解脱了吧?”

“母花已毁,花引失效,魂魄没了束缚,自然得以轮回。”李承道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只是这密室中的阴煞之气渗入土壤太久,怕是要多年才能消散。”他目光扫过那些浸泡代代花的陶碗,碗底残留的尸油已经凝固成黑色硬块,“这些邪物,必须彻底销毁。”

三人休息片刻,体力稍稍恢复,便开始清理密室。林婉儿和赵阳将散落的骸骨一一收拢,用带来的粗布包裹好,准备带出花田安葬;李承道则点燃符纸,将那些陶碗、枯萎的花藤一一焚烧,符火的红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也照亮了密室中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当三人带着骸骨走出密室时,天已大亮,阳光洒满花田,那些泛着青白色光泽的代代花已经全部发黑枯萎,失去了往日的诡异生机。花田中的阴煞宿主早已化为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古槐镇的街巷里,终于传来了久违的鸡鸣声。

“师父,你看!”赵阳突然指向镇口方向,只见原本紧闭的门窗纷纷被推开,幸存的村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庆幸。他们大多面色苍白,眉宇间残留着阴煞侵扰的疲惫,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癫狂。

陈老根也在其中,他佝偻着背,慢慢走到三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长,多谢你们救了我,救了整个古槐镇……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我孙女……”他老泪纵横,额头磕得青肿,“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能为乡亲们做点补偿。”

李承道扶起他,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孙女的魂魄已经解脱,往后好好打理镇中事务,让逝者安息,生者安宁,便是最好的补偿。”

林婉儿将收拢的骸骨交给村民们,让他们合力安葬在镇外的山坡上,又将剩余的草药分发给大家,教他们如何调配汤药,缓和体内残留的阴寒之气:“代代化阴寒之气侵入脾胃,用甘草、陈皮泡茶饮用,每日三次,三日后便可痊愈。”

村民们纷纷道谢,开始忙碌起来,古槐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是空气中再也没有了那诡异的代代花香,取而代之的是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归于平静时,赵阳突然脸色一变,指着不远处一个玩耍的孩童:“师姐,你看那孩子的眉心!”

林婉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眉心处竟隐隐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黑色花印,与之前阴煞宿主的花印一模一样。那孩童正蹲在地上,玩弄着一朵从花田深处捡来的黑色代代花,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不好!”李承道脸色骤变,瞬间想起花婆婆消散前的诅咒,“花煞余孽未消!这孩子接触了残留阴煞的花瓣,被花引的余气侵入了!”

三人快步走到孩童身边,林婉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黑色花瓣,花瓣刚离开孩童的手,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孩童突然哭闹起来,眉心的黑色花印越来越深,脸色也变得青紫,与之前阴煞侵体的症状如出一辙。

“是母花的残根!”陈老根突然大喊,“花田深处,母花的根系没有完全被销毁,还残留着阴煞之气!”

李承道当机立断:“婉儿,你带孩子回去用纯阳草药压制阴煞;赵阳,跟我去花田深处,彻底销毁母花残根!”他话音刚落,就抓起桃木剑,朝着花田深处冲去。

花田深处,果然残留着一截粗壮的黑色根须,根须上还沾着黑色的尸油,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光泽,周围的土壤都呈现出诡异的黑色。赵阳立刻掏出盐巴,朝着根须撒去,盐巴接触到根须,发出“滋滋”的声响,根须迅速萎缩。李承道则点燃破魂符,贴在根须上,符火燃烧,根须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散发出浓烈的阴煞之气,却被符火彻底净化。

与此同时,林婉儿带着孩童回到杂货铺,用纯阳草药为他泡澡,又调配出强效的破引汤,喂他喝下。孩童的哭闹渐渐停止,眉心的黑色花印也慢慢淡化,最终消失不见,脸色恢复了红润。

处理完母花残根,李承道和赵阳回到杂货铺,看着安然入睡的孩童,终于松了一口气。陈老根提着一个小木盒走进来,递给李承道:“道长,这是十年前,我孙女亲手采摘的代代花干花,没有被阴煞浸染,是真正的理气良药。我把它送给你们,一来感谢救命之恩,二来也想提醒世人,良药能救人,用邪了,就是催命符。”

李承道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朵洁白的代代花干花,散发着淡淡的清苦香气,与那些被阴煞浸染的黑花截然不同。他点点头:“这花我们收下了,也会记住你的话。”

三日后,古槐镇的村民们已经基本痊愈,安葬逝者的山坡上,新种上了普通的果树,再也没有人提及那片诡异的代代花田。李承道三人准备离开,村民们纷纷前来送行,站在镇口,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赵阳回头望了一眼古槐镇,感慨道:“没想到花煞余孽如此顽固,差点就酿成大祸。”

李承道背负着桃木剑,目光望向远方:“阴煞易除,人心难测。花婆婆因执念而堕入邪道,用良药炼邪物,终究害人害己。”他顿了顿,摸了摸怀中的木盒,“这代代花本是理气宽胸的良药,却被用来锁魂炼煞,可见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林婉儿青衣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心中的血海深仇虽已得报,却也明白了何为“医者仁心”。她看着身边的师父和师弟,眼神坚定:“往后,我们不仅要驱邪除煞,更要守护良药本真,不让花煞之祸重演。”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尽头,古槐镇的风里,再也没有了那带着阴寒的花香。只是那盒洁白的代代花干花,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苦香气,像是在诉说着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也警示着世人——良药善用可救人,邪用则催命,人心向善,方能远离灾祸。而那片枯萎的花田下,阴煞之气虽已消散,却在土壤中留下了永恒的印记,提醒着每一个路过此地的人,曾经发生过的那场花祭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