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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嘶吼声。

薛子尘心中一紧,立刻强忍经脉抽痛,收敛所有气息,艰难地挪到一块巨大的、同样倒插在地面的岩石后方,屏息望去。

只见三名穿着破烂皮甲、形貌狼狈的男子,正亡命奔逃,身后是一头形似猎豹、却通体覆盖着骨甲、双眼燃烧着幽绿魂火的凶兽。那三人能量波动大约在筑基期上下,而骨甲豹的气息更为凶悍,已接近此界洞虚境的边缘。

眼看骨甲豹一个飞扑,利爪即将撕裂最后一人。那落在最后的男子脸上先是绝望,随即转为彻底的狠厉,他竟猛地回身,不是攻向凶兽,而是运足全力,一掌狠狠拍在了前方同伴的后心命门之上!

“赵四,你……!”被偷袭者惊愕回头,目眦欲裂,话未说完,周身精血与修为竟如同决堤江河,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被那赵四狞笑着张口一吸,尽数吞入腹中!

得到同伴全部生命精华的补充,赵四身上伤势肉眼可见地恢复,枯竭的气息瞬间暴涨,速度激增,不仅甩开了骨甲豹,甚至几个起落就反超了最前面那人。

而被吸干的那人,则在一阵细微的碎裂声中,化作一具枯槁干尸,瘫倒在地,旋即寸寸断裂,形神俱灭。

薛子尘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天灵。吞噬同伴以自保?如此行径,在他过往认知中,简直是十恶不赦的邪魔!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彻底击碎了他的常识。

那逃在最前面的男子,见赵四追来,非但没有愤怒斥责,眼中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冰冷嘲弄。他猛地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枚刻画着扭曲符文的漆黑符箓,狞声道:“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给我拿来吧!”

符箓炸开,化作数十道宛若实质的黑色能量锁链,瞬间将猝不及防的赵四捆缚得结结实实。赵四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他刚刚掠夺来的精气连同他自身苦修的根基,竟被那黑色锁链强行抽取,化作一股浑浊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施展符箓的男子体内。

男子舒服地仰头呻吟,周身气息以可怕的速度节节攀升。而那追至的骨甲豹,幽绿的魂火跳动了一下,竟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盛宴”,低吼一声,叼起地上赵四那尚未被彻底吸干的残躯,迅速消失在了荒原深处。

弱肉强食,同门相戕,背叛与掠夺在这里竟是如此赤裸裸,如此理所当然……甚至,仿佛被这片天地本身的规则所默许和鼓励?

薛子尘浑身冰冷,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何等诡异、何等残酷的陌生之地。

就在这时,那名刚刚完成吞噬的男子,满足地舔去嘴角一丝逸散的能量余晖,冰冷而贪婪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扫向了薛子尘藏身的巨石。

“啧啧,没想到石头后面还躲着一只小虫子。”男子脸上绽开一个残忍而愉悦的笑容,“气息如此古怪,弱小得可怜,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和‘美味’?吞了你,说不定比吞掉十个赵四还要滋补!”

他一步步逼近,洞虚境的威压混合着刚刚掠夺来的暴戾气息,如同无形枷锁,牢牢禁锢住薛子尘所在的区域,那是一种毫不掩饰、最原始直接的吞噬欲望。

薛子尘心脏狂跳,本就沉重的伤势在对方气势压迫与周遭诡异灵气的双重侵蚀下,几乎要彻底崩坏。面对这修为远超自己的敌人,他陷入了近乎十死无生的绝境。

求生本能让他大脑疯狂运转。这个世界的规则是“逆”,是“掠夺”。他的混沌之力在此界异变后,似乎兼具了令人垂涎的“大补”与致命“剧毒”两种特性。

拼了!

他猛地一咬牙,非但没有试图压制体内因功法逆转而产生的灰暗死寂能量,反而意念决绝,主动将其彻底引爆,催动到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咚——!”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闷响。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精纯,带着混沌初开时的蒙昧与万物终结时的死寂交织的诡异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他周身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悲鸣,脚下坚硬无比的黑琉璃地面,竟以他双足为中心,“咔嚓”声中蔓延开一圈蛛网般的细微裂纹。

那逼近的男子脸色骤然狂变,前冲的势头硬生生僵住,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你……你这到底是什么鬼功法?!”

他厉声嘶吼,声音却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薛子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乱、逆反、否定一切的“逆乱”本质,让他灵觉疯狂预警。

薛子尘拄着沉木杖,强忍着经脉寸寸欲裂的剧痛,逼迫自己站直身体。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眸子却冰冷、空洞,仿佛映照着宇宙归墟的终点。他模仿着方才所见的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沙哑开口:

“滚!否则,我不介意……换一种‘补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将自身也投入毁灭熔炉的疯狂决绝,令人不寒而栗。

那男子脸色变幻不定,贪婪与忌惮在眼中激烈交锋,最终,对那未知灰暗能量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死死剜了薛子尘一眼,仿佛要将他灵魂刻印下来,恶狠狠地啐道:“算你走运!下次必取你性命!”

说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遁光,急速朝着远方的倒悬山影掠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直到确认对方的气息彻底远离,薛子尘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身体摇晃着,若非木杖支撑,几乎当场瘫倒。强行催动逆转的混沌之力,代价巨大,反噬之力如同万千钢针,在他体内疯狂穿刺。

他瘫坐在冰冷刺骨的黑琉璃地面上,望着天穹那轮永不坠落的赤红诡日与点缀其间的幽蓝光点......

突然,一缕光芒直射而来,没入眉心之中......

“薛子尘……这个名字,与这个颠倒、混乱、充满恶意的新世界格格不入,……于此逆乱之地,当以‘玄逆’为名。”

一个冰冷冷声音从识海中传来。

这声音不带丝毫询问,只有纯粹的宣告。

薛玄逆?……

他微微一怔,随即一股明悟涌上心头。这不是商量,仿佛而是此间法则的认定,是命运轨迹的强行拨转。仿佛有一双无形之手,给他烙上了“玄逆”的印记。

从此刻起,他便是“薛玄逆”了?

哎,暂且接受这个吧!

他环顾四周。倒悬的山川如同无数柄审判之剑,垂指着这片死寂而广袤的黑琉璃平原,无声地诉说着这个世界的残酷与异常。

空气中浓郁却阴寒暴戾的灵气,依旧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残破的经脉。而体内《大道混沌经》的逆转运行,几乎成了无需意念引导的本能,疯狂地将那些入侵的异种灵气碾碎、提纯、重组,化为更加凝练、也更加危险的灰暗死寂能量,勉强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生机。

疗伤?

在此地已成遥不可及的奢望。

每一次呼吸吐纳,每一次功法运转,都在他千疮百孔的经脉上增添新的裂纹。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悖论——不动用力量,无法在这危机四伏的绝地生存片刻;动用力量,则是在饮鸩止渴,加速走向最终的崩灭。

他必须尽快理解此间的“规则”,找到那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调息良久,勉强压下喉头不断上涌的腥甜,薛玄逆——他默默接受了这个名字——拄着沉木杖,艰难地站起身来。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此间世界,更需要找到一个能暂时容身、让他稍作喘息的之处。

脚下的黑琉璃大地坚硬而冰冷,光滑如镜的表面倒映着天穹流动的红光,仿佛一片无边无际、凝固了的血海。

远处,那些倒悬的山峦阴影间,隐约可见一些非自然形成的轮廓,似乎是建筑,暗示着那里可能存在生灵的聚集地。

他走得极其缓慢而小心,将因功法逆转而变得极具侵略性和侵蚀性的神念,有如同蛛网般丝丝缕缕地散布出去,警惕地感知着方圆数百丈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种充满攻击性与排他性的探测方式,让他感到陌生而不适,但在此地,温和的感知恐怕与敞开怀抱迎接死亡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