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见霍枭面色不好,目光变得闪躲,叠在双膝前的手无意识绞在一起。
她有着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面盛满了自责和无措。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霍枭心头的怒火尚未攒聚得起来,便一泻千里。
“阿芸,我并非怪你……”霍枭顿住,他不擅长安慰人,知道继续说下去会触及令他和妹妹无法释怀的伤痛,生硬扭转话题,“前日你说想要绿菊,阿兄已在祝氏花房预订了一盆,明日便能送来。”
霍芸低低嗯了一声,“多谢阿兄。”
霍枭薄唇颤动,似有话要说。
少顷,他拍了拍霍芸瘦弱的肩头,终是没有多言。
“早些休息吧。”
“好。”
霍枭收回手,大步跨出房门,好似身后有什么让他感到恐惧、不愿面对的东西。
霍枭将手抽离后,霍芸迅速低下头,直到房门被关闭,她也没有抬过头。
听到关门声,霍芸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她苍白干瘦的手背上,泪珠滚落,没入锦被中,再无踪影。
烛火摇晃,墙壁上映出她伶仃瘦弱的身影,像极了天边行云,单薄到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
霍芸侧身吹灭烛火,室内一片阒然,她并未躺下休息,一个人安静而僵硬地坐在床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嘉萝凝视着那道伶仃的身影,许久没移开眼。
头顶的微光映出她轻皱的眉心。
*
那夜过后,查看霍枭的行动轨迹与监控陆行云一样,成为嘉萝每天都会做的事。
观察霍枭的过程中,嘉萝不可避免对霍芸产生了更多了解。
霍芸是个很招人怜惜的小姑娘,她似有先天不足,无法走路,素日里靠着轮椅行动。
她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
若非檐下的花需要浇水,她可以一天都不出房间。
她分明处在最美好的年纪,却活得像被狂风吹落枝头的残花,有时候嘉萝看着她,都怕她会想不开出事。
霍枭用流水的补品为霍芸养身,掷豪金为霍芸购买名贵花卉。
看得出他很疼爱这个妹妹,但他身处缉妖司,成日里与妖为伍、与人争利,秉性中柔软的部分所剩不多,说不出温言软语,也没有许多细腻心思,常常与霍芸相对无言。
兄妹两人的交流大多始于“可用过膳?”,终于“早些休息”。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似有一道瞧不见的天堑,将他们分隔两地。
两人交流不多,嘉萝无法从中得出有效信息,并不知晓导致这个对兄妹关系如此微妙的原因。
至于陆行云,嘉萝针对他做的局已经布置完毕,只等收网的一天。
这一日,天气格外爽朗,骄阳凌空悬挂,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
陆行云倚在床头休息,窗外透来的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俊美的面庞。
与此同时,被霍枭派去青州的缉妖卫携带多日来探查的结果纵马行至焚骨楼外,一路往霍枭办公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