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的诸多想法,嘉萝并不知晓。不过她的话确实缓解了陆行云一部分的负面情绪。令他的情绪有所好转。他静静看着嘉萝,良久方才开口:“阮娘子诚心邀请,我没有理由拒绝。”
“郎君请。”嘉萝立刻伸出手,引着陆行云往后院走。
陆行云从容迈步,待他进入正堂,看到桌案上摆满的菜肴,脚步不由一滞,目光不受控地落在嘉萝身上。
及至落座,他的目光也没有从嘉萝身上移开。
嘉萝被陆行云的目光看得颇不自在,却不得不扬起笑脸招呼他,“民女一个人住惯了,做菜的手艺不好,这些菜肴定然不比郎君素日里用的膳食美味,还望郎君见谅。”
“我自不会嫌弃。”陆行云轻轻摇头,很快问道:“这么多菜,你做了多久?”
嘉萝做思考状,“约莫一个时辰。炒菜倒不麻烦,麻烦的是洗菜备菜的过程。若有人能替我备菜,我便是炒上一百道菜也不觉得累。”
这说辞对陆行云来说很新鲜,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嘉萝脸上移走,转而看向桌面上的菜。桌子不大,八道菜摆在上面,将整个桌面挤得满满当当。比起他平日的用餐环境,这里自然称得上简陋,至于菜品,更是没得比。但陆行云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他何尝不知,因他方才请辞离开的举动,叫她不好邀他共同用餐,一桌子心血险些付诸东流。
愧疚倒不至于,但他断然不会因餐饭简薄心生不悦,觉得嘉萝怠慢了他。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同桌用饭。或许是因为觉出了嘉萝对他的重视,或许是因为他孤单了太久。此时此刻,陆行云的心情称得上愉悦。
嘉萝拿起酒壶,“民女幼时同家人学习过酿酒之术,这坛酒是我五年前初来...在青州时酿造的,今次入京,我将它一并带了来。这酒刚刚启封,正是香醇的时候,还请郎君品鉴。”说罢,素手高抬,满斟了一杯酒送到陆行云手边。
陆行云接过酒杯,“多谢。”
嘉萝笑着为自己斟了杯酒。
她举起酒杯,面向陆行云,“郎君请。”
语毕,仰头将酒全部喝下。
陆行云目光微动,同样将杯中的酒饮尽。
“郎君觉得这酒如何?”待陆行云放下酒杯,目之所及便是嘉萝满是期待的目光。她应是不太能喝酒,一杯酒下肚,双颊已然泛红,一双眼亮晶晶的,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似被清水洗过。
陆行云面不改色放下手中酒杯,“这酒甘甜清冽,与我曾经喝过的酒都不一样,实为佳品。”
嘉萝闻言,笑容愈发灿烂,“能得郎君夸赞,不枉我费心酿造这酒。”
“郎君再饮一杯吧。”嘉萝起身为陆行云添酒。
她虽然笑着,目光却有种陆行云看不懂的复杂,待他想深入探看一番,她已然垂下眸,自顾自给自己倒酒,再抬眸时,那抹复杂之色早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