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黄昏时分降落在京市南郊的废弃高尔夫球场。
当起落架接触被野草覆盖的跑道时，金属疲劳的呻吟声让所有人绷紧了神经。
祝嘉年选择这片开阔地带的原因很明确——螺旋桨的轰鸣会像丧钟般吸引周围的丧尸。
京市在末世前就是一个人口超过3000万的超级大都市。
在灰雨期过去之后，这里便成为了人间炼狱。
钢筋森林间游荡的丧尸病毒感染者数量，甚至超过了当年高峰期的常住人口。
每平方公里近两万具行尸走肉，让这座曾经的国际化大都市变成了全国甚至是全世界最大的丧尸巢穴。
高密度人口在末日成为最致命的诅咒——地铁通道里层层叠叠的腐尸，写字楼中困着的白领丧尸群，居民区阳台上永远徘徊的身影。
当年早晚高峰的恐怖通勤场景，如今以更狰狞的方式每日上演。
这也是上一世孔昭意她们在京市差点翻车的原因之一。
京市基地的建造地址并没有远离城市，而是选在了城中建筑物密度相对较低的西北角。
也正因如此，导致京市基地前两年一直都在被丧尸围城的问题困扰着。
这一世，基地的选址依旧没有改变，只不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人类气息的异化地衣被提前发现、应用在基地城墙的建设中。
稍稍缓解了基地内幸存者的生存压力。
京市基地作为全国中心基地，在基地内部情况稍稍稳定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联系各地的官方基地。
虽然飞机巨大的噪音会引来丧尸，但在眼下这种局面，是跨省市运输、沟通最好的办法。
但为了不影响基地内幸存者的生活，所以将南郊这片末世后就废弃了的高尔夫球场直接划为了飞机起落场地。
这里距离城市有一段距离，就算丧尸群被飞机的声音吸引，到达这里也需要一定时间。
而这段时间，就足够从飞机上下来的人将飞机藏进直通地下的升降台后，开车转移。
祝嘉年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发出不祥的脆响，她站在驾驶室内望向远处京市基地标志性高塔上的巡查灯光，眯起眼睛。
机舱内，孔昭意收了刘家聪一颗晶核之后，将他所有的行李和异化仙人掌都收进了空间里暂存。
刚刚睡醒的长生也整理好行装，将出门前俞政礼刚赋能过的双刀挂在腰间。
一切准备就绪后，舱门并没有打开，孔昭意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走到驾驶室，敲了敲门。
“祝机长，是出什么问题了么？”
祝嘉年打开门，将孔昭意迎进来，指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荒废球场。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会有人开车来接应我们。”
“可现在，这里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孔昭意皱了皱眉，也望向了西北方京市基地的高塔，上面的红色射灯24小时不间断巡查着基地周围的各个角落。
祝嘉年敏锐地察觉到孔昭意微蹙的眉头，抢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腕。
“梅姨那边肯定出了状况。”
她指尖在战术手套上敲出焦躁的节奏。
“要么是基地内乱，要么...”
孔昭意接过话头，瞳孔里倒映着十字路口如潮水般涌来的腐烂身影。
“要么接应队根本没能出城。”
那些蹒跚的躯体在夕照下拖出扭曲的剪影，像某种恶意的欢迎仪式。
她忽然低笑出声，空间异能引发的涟漪在驾驶室窗外若隐若现。
“这是想让我给丧尸群当甜点啊？”
纤细的手指划过虚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空间刃瞬间将前排丧尸拦腰截断。
“就这点手段？”
大片腐肉坠地的闷响中，孔昭意顺手按开机舱门。
“对方轻敌可是好事——”
“他要是有防备了，我还怎么杀个痛快？”
说罢，孔昭意和长生跳到机舱外，落地时发梢扬起凌厉的弧度。
如潮水般的丧尸群已经冲进了高尔夫球场，踩着它们第一波丧命的同类，双目赤红地冲向散发着诱尸气息的食物。
长生刚拔出双刀，就停住了脚步。
“咦？京市的丧尸怎么现在就是红眼睛的?”
孔昭意将康乐放出来，又拿出从前长生惯用的长枪。
“这不正好，咱们也跟这些丧尸算算陈年旧恨。”
说着，拍了拍康乐的屁股毛，豹子大小的黑猫尾巴不耐地甩着——它是真的讨厌这些红眼丧尸。
上一世，她们初到京市基地，接了任务之后，在城里被那些红眼丧尸追的满世界乱窜。
若只是契而不舍的追逐，倒也还不足以在三人心里烙下伤痕。
只是这些红眼丧尸就像行走的生化炸弹，一旦受到外力攻击，就会立刻爆炸。
飞溅的血肉如同活物般蠕动，一旦沾上就会疯狂蔓延，将猎物裹成血茧，最后从茧里爬出来的，只会是又一个红眼怪物。
康乐虽然身手敏捷，但上一世它的尾巴还是轻轻擦到了一点飞溅的血肉。
那团东西就像闻到腥味的蚂蟥，顺着毛发疯狂上爬。
它不得不用利爪切断自己那段已经泛着诡异红色的尾巴，剧痛让它的瞳孔缩成细线。
更让它难以接受的是，从此它再也不能骄傲地甩着完整蓬松的尾巴了。
所以，上一世它每次舔毛时看到那个丑陋的断口，都会让它暴躁地抓挠地面。
一只猫可以忍受疼痛，但绝不能容忍自己变得不漂亮。
康乐回头看了看这一世依旧蓬松漂亮的尾巴，像是确认它的存在一样，用力地甩了甩。
转过头，对着孔昭意声音低沉地“喵”了一声。
“砰——”
长生的枪口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射入丧尸群的核心地带。
刹那间，那些红眼怪物就像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整个尸群轰然炸裂开来。
她兴奋地跳起来，仰着脸笑着问孔昭意：“姐姐！你看见了么？”
“我现在打得特别准！”
得到了孔昭意鼓励的拍拍头，长生把自己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换了个方向，笑着凑到康乐身边。
“康乐康乐，你要是害怕，晚上让我抱着睡觉，我就帮你的尾巴毛报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