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风向变了……”李怀德在办公室里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意识到,调查的方向可能已经超出了最初的监守自盗,正在向着更危险的方向蔓延,而且他已经联系不到郑国涛了,这说明肯定有问题,要是郑国涛被抓了,那他身上的保护伞可是又少了一层,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他立刻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但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他怀疑自己的电话可能已被监听。
他转身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很少使用的私密笔记本,翻找到一个号码,对秘书吩咐道:“我出去一趟,有点私事,任何人问起,就说我去区里开会了。”
他骑着车在城里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将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街口,快步走向一个偏僻的公用电话亭。
他投币,拨通了那个记忆中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低沉而谨慎:“喂?”
“是我,”李怀德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老郑可能折了,我联系不上他了,那边……恐怕捂不住了,风向不对,我得出去避避风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压抑的怒斥:“糊涂!你现在一动,就是不打自招!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稳住!”
“稳不住了!”李怀德情绪有些激动,“他们肯定在审问老郑,老郑知道多少你我都清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走了,你这一摊子怎么办?你家里人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再说了,你能走到哪里去?听我的,沉住气!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会想办法……”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甚至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现在自乱阵脚,就是给对手送刀子!你给我听好了,立刻回到你的岗位上去,该开会开会,该训人训人,表现得越正常越好!剩下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我会处理!”
“可是……”李怀德还想争辩,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没有可是!”对方粗暴地打断他,“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张有余是你表弟,他犯罪你只是失察!郑国涛?你跟他只是正常工作往来,最多算认识,根本不熟!至于其他,一概否认!只要你稳住,他们就拿不到最直接的证据!你现在跑,就是坐实了一切,谁也保不住你!听懂了吗?!”
对方说完,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李怀德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衣。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逃跑确实等于自杀。但留下……真的能扛过去吗?对方所谓的“想办法”,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又能有多大能量?
他在电话亭旁呆立了许久,最终,求生的本能和那一丝残存的侥幸心理占据了上风。他咬了咬牙,整理了一下衣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推着自行车,如同一个正常下班的中年干部一样,缓缓融入了傍晚的人流中。但他没有回家,而是拐进了一家熟悉的澡堂子,他需要热水和蒸汽来放松几乎要崩溃的神经,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重新思考对策。
澡堂子里雾气氤氲,李怀德浸泡在热水池中,试图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却远比池水汹涌。
电话里那个声音的警告犹在耳边,但他深知,自己必须要早做打算才行,现在郑国涛落网,以他对郑国涛的了解,一旦心理防线被攻破,吐露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他自认事情做的很干净,但谁也不知道郑国涛这个老狐狸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李怀德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热水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他猛地从水池中站起身,水花四溅,迅速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他必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他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如同幽灵般在夜色中穿行,专挑小巷僻径,很快他就来到了东城区一个小院子这。
要是沈莫北看到了一定会诧异的很,这就是他之前安排陆建川他们追查的秦淮茹和李怀德私会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从香江回来以后他就调任公安部治安管理局没时间收拾李怀德,说不准他就会利用这个事情去把李怀德搞下马了。
李怀德悄悄的打开门走了进去,最近这段时间事情不断,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和秦淮茹幽会了,为了怕被发现,他连灯都不敢开,不过他对这里熟悉的很,在黑暗中摸索着,从一个隐蔽的地砖下,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赫然是几本不同姓名的护照、一沓沓美元、港币和外汇券,还有几根大黄鱼、小黄鱼。
这是他多年来利用各种渠道,为自己准备的“救命稻草”,当然这不是他所有的财产,这只是其中一个地方,他清点着这些东西,脑子飞速运转,规划着潜逃路线,南边?对,先去羊城,再想办法去香江!他在那边还有些关系可以利用。
李怀德清点着铁盒里的财物,冰冷的金属和纸币触感稍稍压下了他心中的恐慌,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这点钱,够吗?去了香港又能如何?他多年经营的人脉和地位都将化为乌有,成为一条丧家之犬。
但不走,结局可能更惨。
他眼神闪烁,最终闪过一丝狠戾。走!必须走!但不能就这么仓促地走,他需要时间,需要把一些关键的痕迹彻底抹除,还需要……弄到更多的“路费”,他要把其他几个地方的资产都给收集一下才行,这样自己去香江才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想到这,他小心翼翼地将铁盒藏回原处,甚至比之前藏得更深,然后,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小院,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决定赌一把,赌郑国涛还能再扛一段时间,赌那边的“贵人”真能发挥点作用拖延调查,让自己把所有的资产都转移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