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也很想。”
艾格认真道,
“但我当时动不了手。那个怕死的家伙给自己安排了不少护卫,他抬抬手就能把我摁在地板上。”
“他对我说,只要我听话,认真当好继承人,他所拥有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
“但那有什么用呢?我讨厌被那些人围着不停奉承,他们的虚情假意令人恶心。”
说到这里,艾格很是平静,仿若自己只是干了一件小事,
“当时的我没有能力反抗,我只能接受他的管制,一言一行皆按照家庭教师的要求。等在我成年后,我给父亲留了一封足以对得起我教养的信,直接跑了。”
“干的漂亮。”
艾德竖起大拇指,
“能够始终记得那些痛苦,不因为血缘,不因为亲情而选择皆大欢喜的原谅,您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啊,我都想和您做朋友了。”
“真的吗?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艾格瞧着他,又看了看爱丽丝,
“以前我也有一位亦师亦友的引路人。他是巴利尔伯爵引荐的,和我在绘画上兴趣相投。”
“但后来,我发现了他的本质。”
“他接近我,是接受了巴利尔伯爵的指示。对于绘画,他并不纯粹,他装模作样同我讨论过的那些话题,都被他的内心污染的不成样。”
艾格意味深长道,
“你们猜,我把他怎么了?”
爱丽丝思考了一下,不确定道:“赶了出去?”
艾德老实道:“绝交吧,但如果他哄哄我,也不是不能和他接着玩。”
艾格没有正面说出自己的答案,只是敲了敲桌子:
“发现真相的不久之后,我收下了他送我的最后一份礼物——非常漂亮的红色。”
不是被动性的收到,而是更主动的的收下。
艾格用颜色比喻事情的习惯,让爱丽丝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严肃。
艾格毫不避让的与爱丽丝对视着,目光坦坦荡荡,像是爱丽丝想多了。
“虽然是有目的性的,但他最后还挺好的,还送礼物,离开的很体面呢。”
艾德打破了这份寂静,傻傻道。
爱丽丝扶额。
艾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是啊,我这位老师虽然卑劣,但皮肤下面隐藏着的奔腾红色还是非常惹眼的。”
艾格抬手摸了摸
“在那之后,我就放下了其他事情,一心一意的沉溺在绘画中。这太有趣了,比任何事都有意思。”
爱丽丝移开视线,声音沉沉:“能够找到自己所热爱的,是好事。”
“但绘画这门艺术,不需要粘上其他东西,您觉得呢?瓦尔登少爷。”
艾格颔首,
“爱丽丝小姐,我想您误会了一些事。绘画本来就不需要其他,我只是享受最纯粹的艺术。”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看到过的那一抹红开始褪色后。我越发想要重新找回那种红色,不假于外人之手,而是亲自去取。”
艾格的看法,让爱丽丝隐隐有些不安。
爱丽丝主动问:“我可以说的直白点吗?您要找的是否是血一般的颜色?”
“如果您只是纯粹的为了艺术,不伤害到其他人,那这种红色您不会……”
艾格没有隐瞒:“我偶尔会看着自己的右手,摸一摸跳动的脉搏,想象一下我自身的颜色。”
“我觉得我是很复杂的黑色,但我的血应该也是红的,纯正到触目惊心的红。”
艾格语气有些迷醉,让爱丽丝皱起眉头。
她道:“您会克制自己某些比较危险的想法吧。”
艾格没有作声。
就像艾德说过的一样,瓦尔登少爷是个极度纯粹的家伙。
他连那么庞大的家业都能说放弃就放弃,人生随性而为。
在艾格眼里,可能这世间的一切,只分为他要去做的事,和无关紧要的其他。
待在一旁的艾德稀里糊涂听懂了点,大叫:
“等等,这位小少爷,你不会为了那莫名其妙的颜料,从而选择.伤害自己吧?”
艾格冷静回答道:“如果创作者都没办法下定决心,那画作怎么能突破造物主为人类圈定的上限?”
“呃,我不太懂艺术,没办法反驳这个话。”
艾德无奈道,
“我只知道,我姐要是这样我能气死。”
他摸着下巴,
“哎,小少爷,你不是说我跟你有点像吗?那如果代入一下你,就应当是我早早的去世了,而我姐姐还活着。”
“要是我姐姐天天琢磨这些东西,还想对自己下手,那我不太乐意接受。”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不会认同你的姐姐一些行为,但我的妹妹会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艾格纠正他片面的看法,
“还记得我创作的第一幅肖像画,就是送给艾拉的,她很喜欢我的画。”
“我相信我在绘画道路上取得的成就,都会让她感到高兴的。”
艾德摇摇头,不赞同道:
“不一样的小少爷。”
“我的姐姐追求爱情,我不会真正的生气。她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我只会感到喜悦。”
“但无论做什么,我都不希望她太早来见我。”
“死后的世界虽然不残忍,但终究比不上活着。我总是感到无聊,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意识越发模糊。”
艾德诚实道,
“小少爷,我知道这样说您肯定体会不了。那置换一下,假设死去的是您,活下来的是您的妹妹艾拉。那现在刚刚20岁的艾拉准备为了理想去跳崖,您怎么看?”
“我打断她的腿。”
艾格不悦道,
“什么样的理想要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