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卢医师用各种珍贵药材吊着玄真和玄风，两人也只是多撑了一个月的时间。
玄真两人回到山上一个月后，清虚观一夜之间挂上了白色幔帐。
“知白，听云，你们——节哀……”
卢医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老观主和副观主伤的实在太重，魔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难以回天……”
郁若然和萧鹤卿穿着白色孝衣，没能勾起来嘴角。
卢医师轻叹一声，“你们一定要振作起来，清虚观的大家都在你们身后。”
“放心吧卢叔。”郁若然眸色深了深，“我还有事要做，怎么能在这里颓废。”
江遇默默站在郁若然身后，像是无声的守护灵。
只是在听到郁若然说他“还有事要做”后，指尖蜷了蜷，注视着他的视线陡然一沉。
这些细微的变化，为两位老观主丧事忙碌的郁若然几人都没有发现。
丧事在傍晚时结束，按照玄真生前的要求，并没有邀请其他道门中人。
但随着圆日渐渐没入地平线，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两只纸鹤叩开了清虚观的大门。
“这——”萧鹤卿打开纸鹤，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瞳孔放大了一瞬，“师弟……”
萧鹤卿转身看向刚准备回小院的郁若然，他身后是跟了一天的江遇。
看着萧鹤卿的神情向郁若然传来出事了的信号。
“发生什么事了。”，郁若然收回脚停下来看向萧鹤卿手里展开的纸鹤。
萧鹤卿咽了咽口水，“虚怀，虚怀道长和无尘道长也去了……”
郁若然双手骤然握紧，心里却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或者说在他知道师父师叔就不回来后，便预见了会有今天的情况。
郁若然深吸一口气，“那两边怎么说？”
“两位道长的弟子谢星辰和沈清风接任了观主之位，但沈清风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
萧鹤卿又看了眼全真派那边送来的纸鹤，有些犹疑地递给郁若然。
“沈清风……爱人死了？”
郁若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悲伤过度伤了眼睛，不然怎么看见全真派的沈清风还有老婆呢？
“他老婆哪来的就没了？所以他现在是萎靡了？”
萧鹤卿耸了耸肩，“根据那边送来的信来看估计是了。”
江遇晃了下神。
原来沈清风出事是现在啊。
沈清风的事终究是他自己的，他们也只能去信希望他不要因为私事影响到之后面对一些情况时的应变能力。
萧鹤卿收起来纸鹤，转而说起了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师弟，师父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你有什么想法吗。”
萧鹤卿比起郁若然来说更擅长处理一些俗事——当然，这不是说萧鹤卿能力不行。
相反，萧鹤卿在道法上的造诣虽比不得郁若然，但也算是骄骄之辈，只不过待人处事更加圆滑一些。
郁若然则是道门内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五岁开始接触道法，到十岁便已经有所小成，现在更是少有敌手，即便是千年厉鬼来了也有能力一战。
和魔物交手一事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郁若然身上。
郁若然不用萧鹤卿提起，稍后便准备拿了玄真留下的册子开始研究。
“师兄不用担心，等我先研究一遍，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会和你们说。”
萧鹤卿在这方面对他的师弟很是放心，“师弟你大手去做，观里有师兄我管着，但是也不能因此伤了身体，知道吗。”
郁若然无奈地苦笑着点头，“我都成年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
萧鹤卿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视线一转落在郁若然身侧的江遇身上。
“师侄，你师父接下来有的忙了，你要记得每天都提醒他按时吃饭睡觉，要是累坏了身体这件事就不要参与了。”
最后一句话，萧鹤卿是对着郁若然说的。
板着脸的萧鹤卿身上的温润气质被削弱，还是非常能唬人的。
郁若然虽然知道他师兄是个什么样子，不会被唬道，但他知道师兄是真的能让他不参与接下来的事。
“好，我知道了，这不是还有遇儿的吗。”
提到江遇，萧鹤卿就想到他和郁若然两人的关系，想到这里他就想叹气。
但是前些日子已经在师父面前过了明路，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希望两人以后遇到的外界阻力会少一点吧。
“师兄知道了，快回去歇着吧，今天也忙了大半天。”
他们道家没有守灵一说，清虚观所有死去道士的尸体也都遵循门训葬于后山，归于自然。
玄真和玄风也不例外。
……
郁若然和江遇踱步到了书房，在书架上找到了玄真口中的书册。
“也不知道都写了什么，师父还在世的时候一直不让来看……”
郁若然拍了拍书封面，嘟囔着和江遇离开。
“师祖应该有他的考量，师父现在看也不晚，但是师父能让遇儿也一起参与进来吗。”
郁若然闻言脚步几不可见地顿了下，“遇儿听你师叔的就好，这件事……”
郁若然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若是想将魔物完全解决，他们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们倒是没什么，可是他的遇儿……
他的遇儿才二十二啊……
大好的年纪，他的遇儿还没有去过几个地方，几乎大多时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郁若然现在才隐隐明白师父非要江遇下山的用意。
郁若然定了定心神，侧身看向江遇，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遇儿，这件事你不能参与进来，交给师父，师父和你的师叔们会解决好的。”
江遇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答案，但真当他再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得又颤了下。
只是这一次，江遇的眼中又多了些沉杂的郁色，却又很快被他遮在眼底，没叫郁若然看见。
“好。”
江遇勾了勾唇角，弧度却僵硬的有些诡异。
“遇儿都听师父的。”
江遇向来听他的话，郁若然也就没有多在意，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遇儿会不同意，正想着找什么话劝他，没想到江遇直接应了下来。
“遇儿乖，师父保证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