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羽没有什么多余的善心。
他作为兄长的爱,曾经全部都属于盛星洛。
现在,又分出了一部分给楚听澜。
因此,他着实没有什么闲心去管一个私生子。
更何况………
那私生子有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母亲。
倘若一直被他那个母亲教养着………
那孩子的三观一定会出问题的。
不出意外的话,
等那孩子长大………
在他母亲数年的教唆下,
他们必然会成为仇人。
甚至………
也许那孩子现在就对他有敌意也说不准。
思及此,盛星羽更没什么圣母心思去管那个孩子了。
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他父王的私生子还说不定有多少呢。
因此,盛星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甚至都没有分享给楚听澜。
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盛星羽想,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两天后,
盛星羽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孩子被关在妖王殿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据说,他的母亲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娘亲的消息,竟然癫狂到去娘亲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娘亲挑衅。
娘亲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破事,让父王看着处理。
父王一怒之下,将那个疯女人驱逐到了妖族的边境处,下令那个女人终身不得回妖王殿所属的区域。
可父王却留下了那个私生子。
盛星羽虽然年幼,却也了解他爹的性格。
他知道他爹绝不是想着认回私生子。
而是………
要斩草除根。
他爹向来心狠,也最讨厌王位之争。
他爹是起了要将那孩子杀了,以除后患的心思了。
盛星羽说不出他心里什么滋味,他告诉自己———
不要多管闲事。
保护好阿洛就够了。
可在看到侍从端着毒酒走到了关押那孩子的宫殿门口时,盛星羽蓦地又想起了那双死寂的眸子。
盛星羽还是心软了。
盛星羽赶到的时候,
侍从正将毒酒递给盛星野。
盛星野沉默地坐在石凳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合身的粗布衣服,头深深垂着,身上的死寂似乎越发明显了。
盛星羽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面无表情的侍从端着托盘,正弯腰将毒酒递向那个毫无生气的孩子。
“喝了吧,小公子。喝了,就解脱了。”侍从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完成一项再寻常不过的任务。
盛星野没有任何反应。
他沉默地正要接过。
“等等!”
清亮的少年嗓音划破了宫殿里的寂静。
盛星羽大步走了进去,脚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他挡在了盛星野和那侍从之间,目光扫向了托盘上的毒杯。
侍从显然吃了一惊,看清来人后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见过大少主,属下奉王上之命行事。”
“我知道。”盛星羽的声音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酒,不用给他了。”
侍从面露难色,“大少主,这………王命难违啊。”
“父王那里,我自会去说。”
盛星羽语气冷硬,“你和父王汇报时,就说是我阻拦了你。退下吧。”
侍从犹豫了片刻,想到盛星羽的受宠程度,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他将托盘轻轻放在旁边积满灰尘的石桌上,再次躬身,“是,大少主。属下告退。”
说完,迅速退出了这间阴冷的偏殿。
殿内只剩下了盛星羽和凳子上沉默的像石像一般的小孩儿。
盛星羽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低头看向石凳上的盛星野。
这孩子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盛星羽蹲下身子,试图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齐平。
他这才更清晰地看到盛星野的侧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下巴尖得可怜,眼睑下有着浓重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青黑。
这个孩子………
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盛星羽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杂着陈旧灰尘和血腥气的味道从这孩子身上传来,想来,这孩子是长期生活在暴力下的。
“盛星野?是叫这个名字吗?”盛星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放得格外柔和。
没有回应。
盛星羽伸出手,想在面前的孩子眼前晃一晃。
可盛星羽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面前的小孩突然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小孩突然伸出了双手。
盛星羽愣住了。
那双手上,从手心到手背,再到露出的一小截胳膊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一道接一道,层层叠叠,有新伤,也有陈年旧疤。
小孩终于开口了。
他麻木的眸子看了盛星羽一眼,沙哑道,“你要打我吗?”
“这里没有鞭子,用手打,你的手也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