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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道不轻言 > 第625章 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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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国。

细雪飘摇,雪打庭中老树,挂上层层微白。

和式庭院的廊下,东条机英穿着一件淡薄的和服,袒露着胸膛,光着脚靠在一支扶手上,仿佛冬天的寒冷皆与他无关。在东条机英手中转着一支由人手腕踝骨做的酒杯轻抿着杯中的清酒,仅是喝了一口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酒啊就像是掺了水一样!不能说不好喝,但也是足够无味了!”说着东条机英脸上竟然多出了几分怀念,“要说酒,最好的还是那位哥哥酿的,可惜啊,我再也没机会喝到了!”

说罢东条机英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疙瘩,怎么也无法揉开。

背后和式拉门一向,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进来。

东条机英唇角一勾,并未回头,慢慢给自己倒酒。

“看来已经处理好了?”

贝骁一脸的温和,“不过是小事而已,很容易的,就是冬天天冷,尸体处理起来并不轻松。”

东条机英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贝骁,笑的差点躺下,笑完之后脸上瞬间挂上一丝嘲弄的狠色。

“你啊,够意思!土肥圆二贤可是收留你们这些雇佣兵的恩人啊,他人是我杀的不错,因为我和他有仇,但我是没想到,你还真的去把他全家都杀了!有趣,当真有趣…哈哈哈!”

贝骁温和一笑,眼中却是冰冷至极,“如果有那么一天,只要有人出的起代价,我也不毫不介意的取下你的人头的!”

“好!”

东条机英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件什么特别令其欢喜的大事一样,欢欢喜喜的用一只小瓷杯倒满一杯清酒。一手端着骨杯,一手拿着瓷杯,踉跄的从地上滚起来,一路小跑的来到贝骁眼前。

“一言为定!届时一定杀了我!”东条机英一边递出瓷杯,一边说的无比认真。

贝骁没有接那杯酒,只是静静看着东条机英癫狂的模样。细雪从廊外飘进来,落在东条机英袒露的胸膛上,却不见他有一丝颤抖。

“你醉了。”贝骁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像这雪一样冷。

“醉?”

东条机英嗤笑一声,整张脸迅速回归了严肃,将骨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瓷杯则举过头顶,微微侧倾,任由酒水在两人中间倾泻而下,浇在榻榻米上,迸溅起滴滴发冷的酒花。

做完这些东条机英再度一笑,手腕一旋,瓷杯离手飞过长廊,落进庭院中仅覆盖一层浅雪的石板路上,瓷杯在浅雪上滚了几圈,停在一块青石板缝间。雪沫被杯身余温融化,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东条机英眯起眼睛,回望着庭院里飘摇的细雪,忽然道,“你记得土肥圆死前说了什么吗?”

贝骁静立不语。风雪从身后的拉门缝隙钻进来,拂动着深色衣袂。

“他说‘野种就是野种!连杀人都不敢,还敢言谈成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时间小人得志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得了天去!’”

东条机英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人骨酒杯边缘,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且疯狂,但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哀伤,甚至有着几分怀念。

“我不知道你是几岁杀的第一个人,我只知道,那时我还只是孩子!我用刀插进那人的胸膛,看着那个男人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甚至他咽气之前看我的眼神都是心疼的!说实在的,我不…不后悔杀他!但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有报应的,我也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东条机英的声音在细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他盯着院中的飘雪,指腹反复摩挲着手中骨杯沿光滑的弧度,像是抚摸一段无法磨灭的过去。

“那种眼神,我在之后再也没看到过了!”东条机英忽然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与手中的骨杯颜色无异,“就算是我砍下了我那所谓父亲的脑袋,我也没在他的眼中看到相似的眼神,他的眼中只有怨毒与阴鸷,真令人失望啊,不是吗?”

贝骁依旧沉默,如同一尊凝固在风雪中的雕像,只有深邃的目光落在东条机英身上,似乎是冷静地剖析着眼前这个家伙灵魂的每一丝颤动。

“他临死前看我的眼神,不是恨,也不是恐惧,而是…心疼?”东条机英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无法理解世上竟有这种情绪,但眼角已经不自觉地淌下了泪水,“他竟然在心疼我这个白眼狼,简直是…太可笑了!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我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恨给予我温暖后还要把它夺走的世道!这样的世界已经没必要存在了!”

东条机英双眼圆睁,血丝布满眼球,大声嘶吼下牙齿都开始渗出鲜血,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拼命的跳动。

贝骁依旧温和的看着,直到东条机英的情绪逐渐平复才缓缓的开口。

“完了?”

“完了!”

东条机英整理了一下衣服,抹掉眼角的泪痕,用榻榻米上停放的清酒冲尽齿缝间的血色,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沙罗在利国怎么样了?”

贝骁眯了眯眼睛,“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樱?”

东条机英愣了愣,扶额笑了笑,“好像是的哦,我又给她改了名字,我忘记了!狗的名字我都不一定能记住,更不要说是一具人偶了!对,樱,樱她在利国怎么样了!”

“昨天,她砍断了南天竺代表团一个成员的手!”贝骁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南天竺方面很愤怒,但他们找错了对象,结果被华夏代表团的一个女孩儿给收拾了!”

东条机英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妙的笑话,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低低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逐渐变得癫狂而响亮,在寂静的落雪庭院中回荡。

“什么啊,这就完了,我还以为会更有趣些呢!”东条机英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眼角再次渗出泪花,与方才那悲怆的泪水混在一起,却透着彻骨的寒意,“既然说到了华夏代表团,李简去了吗?”

“没有,根据华夏那边返回来的消息,李简现在还在住院!不过…”

贝骁说到此处,瞬间戛然而止。

东条机英摩挲骨杯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贝骁看似平静的脸。

“不过什么?”

“那个动手打南天竺代表团领队的家伙是那个叫张宁宁的女孩!”贝骁道。

“张宁宁?哪个张宁宁?”东条机英摩挲骨杯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贝骁平静的脸,下意识的笑出了声。“不会吧?不会吧!李简竟然让张宁宁一个人去了利国!这家伙是不是被人打昏了头啊?把这么个大宝贝放出去也不怕被别人惦记走啊!”

“那我们该怎么做?用不用趁机把人抓回来?”

东条机英笑了笑,而后摆了摆手,“别想了!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李简敢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除了李简之外,那十六个家伙至今下落不明,搞不好就有人是埋伏在附近,等着咱们上钩呢!”

“那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不不不!”东条机英重新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卧在扶手上,院中的雪色映得其双眸泛起阵阵雪白。“试探还是有必要的!把这个消息通过合理的渠道让神剑局知道!相比于神士教的那群老家伙们,神剑局现在更迫切的想要需要一个能找到有修行天赋的道具!这滩水我可以不往进卖,但是不耽误我把水搅浑啊。”

贝骁抱起肩膀玩味一笑。

“你要拱火?”

“不然呢!”东条机英张开双手,哈哈大笑,身体向后一躺低垂着,脖子倒看着贝骁,“有的玩,自然要玩了!要不然等着被别人玩啊!我可是太期待了,我都不知道啊,当张宁宁跟樱打起来的时候,在其知道真相的时候她的脸色会有多么的精彩。”

“这样对于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毕竟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孩儿罢了。”

贝骁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无足轻重?”东条机英倒悬着的脸上绽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那可不一定哦!我在宗门的典籍中曾经查阅过到一些东西,修行者,尤其是身上背负大气运的修行者,其诞生到成长的过程中,必然会伴随着一个无法绕过的关隘!这个关隘被称之为劫,而这些劫通常会以人的形式进行展现!譬如说人所津津乐道的情劫,杀劫等等,都是其展现的形式,而天地间之所以出现这类存在,其目的就是防止圣人的泛滥!只要这个人身上有成为圣人的潜质,他的生命中必然会伴随着劫!跨过之后则会修行之路通畅到极致,最终超凡入圣,如果跨不过,轻则修为停滞不前,走火入魔,重则便是身死道消!而且它是躲不得的,避不开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张宁宁是李简的结劫?”

“没错!”东条机英呵呵一笑,但又以极快的速度快速收敛,变得阴狠,“就算是这个女人不是,让她出点意外,让李简心神不宁,就算是没办法动摇它的根基,想想也是极为开心的!”

贝骁不屑的一笑,“哼,你还真是无聊啊!”

“只有在无聊中找乐子,那才叫人生嘛,况且这个乐子还有人命,可以拿来玩,那就更令人兴奋了!李简啊,我真的想知道当你听到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