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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黑猫去了什么地方呢?

在一个云雾缭绕的仙境中,有着一湖心岛,岛上的生态非常原始,却没有任何动物,而在岛的中心处,黑猫背靠在什么东西上坐着,手里抓着酒葫芦上的系带,正在往嘴里倒酒,而在他的手边,放着许多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的美食。

“嗝…好酒~你知道吗?奴生了一个孩子,没想到吧,奴这样的怪物居然还会生下流着自己血脉的亲生孩子呢!”

黑猫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似乎是喝醉了,正在说着醉话。

“哈哈,可惜了,那孩子现在还不能离开那个世界,不然奴家一定把心爱的崽崽带来向你炫耀!依照奴家对你的了解,你也肯定会喜欢他的!嗝…”

“当年你和那几个小家伙都说奴家生性风流,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很多孩子了。不曾想居然一语成谶,你们开的玩笑,到头来却成了真……”

“奴家给那孩子取名「聆胤」,好听吧,寓意为「聆听万物的孩子」,但如果让你们听到,就明白这名字的另一个意思吧?「被神祝福的孩子」,呵呵~那可是奴家祝福过的孩子,奴…好像有点懂你们所说的「爱」是怎样的感觉了。”

一阵风掠过,将黑猫身上的红纱吹得凌乱,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而他却毫不在意,又往嘴里倒了不少酒,也不知道酒里放了什么,居然能把他喝到微醺。

“以前你们都说奴活了这么久,却没点人样,说什么人就应该是敢爱敢恨,有情绪,有欲望,有期待,有伴儿的生物,而不是奴这种和死水没什么区别的怪人。”

“……可你从不信奴家,「爱情」有什么好的?冥儿,因为那只麒麟,你遭的罪还少吗?……你从不信我,从不信我……”

“断角、刮鳞、抽筋、断骨…”

“你爱他没有错,可是奴可怜的冥儿啊…那只麒麟,心里从未有过你。”

“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对奴出手,为他对抗整个凌沧大陆十四方世族…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真的值得吗?”

“世道多险阻,你们的恋情于世不容,更何况他并不爱你,可你却一意孤行,一意孤行……”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是真的会被气笑,就算是黑猫也不例外,但笑着笑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你从不信我,冥儿,你总觉得我在算计你,总觉得我不管你,总觉得我不够关心你。”

“可是冥儿,你和小影都很重要,我对你们一视同仁,你觉得我偏心小影,甚至连他是你直系血亲这事都抛诸脑后,为了麒麟,不惜进攻龙岛,逼迫小影交出龙族至宝…好了,别吹了,我知道你不乐意听,但…我也不知道应该和你聊什么。”

“怪我给你选了这么一个温暖福地?”

“奴家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自己换地方啊。”

“就是要和你对着干,略略略!”

“…………人老了,一个人就容易回想过去的事情,奴家还记得年幼的你问过奴家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您说过拥有神智的生物都会拥有灵魂,那如果这个人死了,灵魂转世投胎,他\/她\/它,还会是原本您认识的那个人吗?”」

“犹记得当初奴家说的是——”

「“是,只不过对于转世的人而言,孤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但其实,那并不是奴的答案,奴是谁?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明啊!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心眼呢?”

“「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因为转世之人再怎么和前世之人相像,转世后的他都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存在,过去的人,还是留在过去吧,没必要让过去来到现在,迫使一个全新的人重新拾起那对于他来说未必是好的记忆。」”

黑猫把头枕在石头上,微仰着头,看着霞光弥漫的天空,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奴把你养大,知道你的性格,你是一个对自己也能下狠手的孩子,所以当奴收到消息时,其实并不意外。”

“正应了奴家的那句话,「人心是最不可揣测的东西」,你的离开,居然逼疯了麒麟。”

“骄傲自满的麒麟会因为你的陨落而堕入冥世最深处,试图在那收容残魂的哀哭湖中打捞起你的灵魂,只可惜…他可能要在那儿打捞至死了,毕竟你…什么都没留下。”

“哒…哒…哒…”

一阵木鞋跟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而近,黑猫却连看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依旧自顾自的喝着,像是完全没有发现有其他人靠近此处的样子。

直到来人站在他的面前许久,才听到他用有些黏糊的嗓音说道:“走了?”

“…嗯。”

来人是一位气质阴冷的男子,他的上半张脸上带着一张狰狞鬼面,垂在身侧的左手中拎着一个和黑猫手中的酒葫芦款式一模一样的白玉葫芦,顺手就扔到了黑猫的身上,仿佛就是单纯来送酒的。

“呵,他也不嫌累,非得盯着奴的动向,还有,谢了。”

黑猫在白玉葫芦即将砸到自己时用尾巴拦截了下来,掂了掂重量,还算不错。

“孟婆汤、忘情水、绝情水、天琼液、百毒水,五种凌沧大陆最狠的水被你当成酒来喝,真是一个怪人。”

男人把黑猫脱在一边的木屐踢远了些,拉过对方的红纱铺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开始吃黑猫带来的珍馐美味。

“奴家假死逃生的冥儿一朝归来,这张小嘴儿还是跟以前一样淬毒了~”

黑猫的脸上依旧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但他到底有没有喝多,那就不太好说了,毕竟没有人有本事把他灌醉,哪怕是用五毒水灌都没用,他只会上头,不会醉死。

“我改名了,如今本尊乃冥世尊主——北影离尘,你还是换一个叫法吧。”

男人,不,或者说是死遁归来的冥儿告诉了这位自己现在的名字。

“北影离尘?脱离尘世的北斗七影星*吗?呵~好寓意,既然改名字了,那奴也得改口呢,不然就叫你小尘好了~小影小尘,嗯,很好听~”

黑猫又喝了一口被评价为五毒水的美酒,这种上头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这次回来待多久?”

北影离尘询问身边放浪不羁的黑猫,面具下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愧疚和不舍。

“见过你们就走,奴的孩子还在等奴回家,有机会带你们去见见他。”

说起聆胤,黑猫异色眸中闪过心疼和宠溺,这样的目光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属于过自己和弟弟,但现在,应该会只属于那个名为「聆胤」的孩子了吧?

“要去见见阁主吗?她…很想你。”

玄天阁阁主舞轩,明面上的身份是和身为兽世兽皇黑猫双生兄妹,但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舞轩不过是黑猫在很久以前分出去的一缕情丝所化,和黑猫相比,舞轩更像是一个正常人,有喜有怒,还有爱人。

“不见,有什么需要见的,自从我们各自选择不同时就该知道,两方世族的最高掌权者不该频繁见面,容易引起其他世族不安。”

黑猫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北影离尘的提议,他可不是什么仁慈的皇,对着曾经属于自己一部分的舞轩也不会心慈手软。

“那弟弟那…”

北影离尘担心他连北影离风那儿都不去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黑猫此次回来除了北影离尘,还真的打算谁也不见。

“不见,都不见,奴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兽世兽皇,怎么可以纡尊降贵去见一群「入幕之宾」呢?不见不见,奴可是要去青竹街好好逛逛,他们要是乐意,大可来青竹街寻奴,不是么?”

黑猫不乐意走这一遭,说实话,如果不是北影离尘自己先找过来,他可是连北影离尘也不打算见的,不过给麒麟找麻烦这事……他乐意。

“…说这么多,还不是懒。”

北影离尘简直就是漏风的小棉袄,拆起台来一点也不顾念旧情。

“……你今天的晚饭没了。”

黑猫直接克扣贪吃龙的口粮,把红纱留给对方当垫子,边走边抽出另一件绣花繁复的红纱披上,拿出白玉骨扇,佩戴上白瓷猫脸面具,不顾某龙因为丢了食物而发出的控诉声,摆摆手,就前往了他口中的青竹街办事去了。

“…这是什么?”

北影离尘愤愤不平的咬了一口烤鱼的头,嚼吧嚼吧准备吞下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红纱上遗留的几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把「纸」捡了起来,翻过去一看,先是一愣,而后是长久的注视。

“……聆胤吗?看起来和他年轻时候的某一张脸特别像呢,所以,这老家伙真生了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啧啧啧。”

北影离尘把那几张一模一样的「纸」收起来,准备纡尊降贵去当个信差,将这些东西送到该送之人手中。

*北斗七影星:凌沧大陆独有的星象之一,名字虽然带七,但实际上却是由二十一颗星星组成,和七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北斗七影星的星象有些特殊,每次都只有七颗星星亮起,另外十四颗星星会和夜色融为一体,由此得名影星。“影”与“隐”同音同意,所以北斗七影星也被称之为北斗七隐星,它虽然没办法指路,但却可以根据七星明暗变化而推算出次日天气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