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节虫看了眼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有些踌躇。
行李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只破碗、三套衣服。这衣服,还是捡来的。
这些人话说得漂亮,可哪有平民百姓剿匪的?这分明是有占山为王的打算。
往后怕是要揭竿而起,称王称霸。
可造反谈何容易?弄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牵连族人。
竹节虫很焦虑。
竹节虫仿佛看到了自家被满门抄斩的画面。
可他们家的满门……只有两个人了。
竹节虫忽然想到,不久前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竹节虫看向宋天骄,他忽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他什么都做不了,以前做不了什么,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竹节虫的脊背越发佝偻。
交流情报后,宋天骄问:“闪电啊,你嫉妒什么?”
规则三:必须要有嫉妒的对象。
这条规则是最简单的,少有对幸运者的成就不抱有负面情绪的人。嫉妒可以是嫉妒任何东西,嫉妒别人比你多了一块糖,这也算嫉妒。
洛颜卿道:“凭什么只有我挨雷劈?你们不挨雷劈?”
“……”
所有人都沉默了。
乍一听这个理由奇奇怪怪,可看看洛颜卿炸毛爆炸头,众人仔细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宋天骄觉得这人简直是渡雷劫圣体。
她试图安慰:“至少你没有被雷劈死,如果是正常人,直接就被劈死了。”
洛颜卿愣了一下,道:“谢谢。”
竹节虫倒吸一口凉气,他真怕小虫被打死。
这张嘴,可真是会安慰人。
竹节虫仔细打量这个衣衫褴褛,身上不少伤疤的小子,心中暗道,这是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被雷劈?
以后一定要距离这小子远一点,免得这人被雷劈,连累自己。
宋天骄看向谢青山。
谢青山翻白眼道:“瘸子会平等的嫉妒每一条好腿!”
宋天骄踢了踢谢青山那条好腿,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好主意!”
谢青山笑不出来,完全笑不出来。
法海扶额。
他真怀疑宋天骄怎么长大的,就这张嘴,成长之路上居然没有被打死,也是一个奇迹了。
众人用一个小时分析情报,用五分钟商量好占山为王的方案。
白天睡觉养精蓄锐,晚上占山为王!不对,是晚上干活。
谢青山说这叫攻其不备,这是他从兵书上学的。
宋天骄不好意思打击他。
谢青山的定位是后勤,负责烤鱼的后勤。谢青山的任务是,把鱼烤熟,烤得好吃。
他一条腿蹦跶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
剩下几个人吃饱了,好歹也算个战斗力。
谢青山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当后勤。撤退都需要法海扛着跑。
宋天骄派小黑狗去抓鱼。
人多,需要多多的鱼,多多的食物。
宋天骄拍拍小黑狗的脑袋,给它画大饼:“赶紧的,别偷懒,回头给你记一功!以后你就是队伍的后勤部长,就连谢青山都要在你后面,当个副部长。”
小黑狗睁大眼,连连点头,雄赳赳气昂昂走了。
它仰着头走路,路过门槛时,还摔了一跤。
小黑狗工作效率还是不错的,来来回回奔跑,战利品有好几条鱼。
众人把破庙里所有能当燃料的木材全都拆下来,加上临时砍的树枝,勉强够用。
肚子里没有油水的时候,鱼肉吃起来其实没有什么滋味。
谢青山烤鱼是把羊头肉割下来,油脂抹在鱼肉上,瘦肉塞进鱼肚子里。
小猴子去外面找了不少能当香料的草,一脸得意带回来。
一顿饭,在谢青山这个主厨的努力下终于做好。
宋天骄吃了一口,没说话,低头默默干饭。
小黑狗吃了一口烤肉,直接叹了一口气。
宋天骄格外想念刘槐香。
竹节虫默默吃鱼,脚尖朝外,时刻都想往外走。
竹节虫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跑路要紧。
吃过饭之后,小黑狗守着,众人躺在半成品的草垫子上睡觉。宋天骄和法海忙了一晚上,早就睁不开眼了。
看家的小黑狗趴在比自己大很多的羊头上,努力啃骨头上残留的肉。
竹节虫一只脚迈出门槛,扭头小心翼翼观察小黑狗。
最后,竹节虫还是没有勇气,默默退了回去,抱着膝盖蜷缩在破庙角落里。
小猴子啃着宋天骄给的桃,坐在小黑狗身上,认定了这个坐骑。
……
“这羊杂汤不好喝!舍不得放胡椒的羊杂汤,算什么羊杂汤?这饼子没有五香粉,也是没有灵魂!”
刘槐香今天的晚饭还是羊汤,今天是羊杂汤。
喝了一口,老太太就不高兴了。
小伙计见状不敢说话,继续闷头吃饭。
这还不好喝?小伙计真不知道,如果这个不好喝,那这世上还有好喝的东西吗?
这两天小伙计就和在梦里一样。
平日里吃不饱的他,已经连续两顿晚饭吃羊汤和饼子了。
中午居然还有加蛋的面条,早上居然还有包子吃。
这日子,就和在梦里一样!
这间铺子是专门卖伞和扇子的,还会做一些木头摆件来卖。小伙计是学徒,从小就在铺子里干活。
铺子的主家是个寡妇,平日里锱铢必较。学徒是管吃管住的,小伙计住的是窝棚,吃的更是不讲究。
忽然有这么几顿好吃食,而且一天三顿饭,小伙计真是坐立难安,生怕主家是为了把自己养好看点,送去当祭品。
刘槐香发现这小伙计咬着饼子发呆,伸手拍了一下。
“愣着干啥?吃饭。这玩意儿放凉了不好吃。明天不吃这个了,一点水平都没有。明天自己做!”
小伙计闻言,心中大安。
自己做,意味着要恢复平时难吃的伙食。
真好啊。
不用当祭品了!
刘槐香现在这个身份的事情说来话长,她这两天旁敲侧击算是弄明白了。
这身体姓云,人称云娘,具体叫什么名字不清楚。
这云娘是家中独女,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因为意外伤了根本,所以家里只有云娘一个孩子。
云娘原本不是京城人。
云娘在家乡与一个书生成亲,那书生夸下海口,说自己能中,云娘一家便和书生一起来到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