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枚标准的小少妇。
短暂接触后,在“太岁转运”的光环下,高世德可以获取她双倍的好感,直接达到初步友好。
而高世德“温润含锋”的气质,正合她心中的“儒将”想象。
赵福金在惊艳之下,对他心生三分欣赏。
高世德在青州剿匪、肃清海寇,是朝廷公开褒奖的功臣。
赵福金对这种护佑一方百姓的“功劳”非常肯定,心中又不禁生出三分敬佩。
她听了一下午的奇闻轶事,浑然忘我,自觉大开眼界,“受惠”良多,欠了高世德的人情。
赵福金将腰间的一块玉佩摘下,声如珠落玉盘:
“高衙内,恭喜你受封爵位,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也感谢你今日讲了这么多奇闻。望你日后长缨在握,早立不世之功。”
说着,她将玉佩递到高世德面前。
这种情况,若送金银则显得有些俗气。
若赠香囊、手帕等私密之物,又显轻佻、亲密,且易招物议。
而玉佩是中性饰物,公私皆宜,用于表达“敬功臣”之礼,既显贵重,又不至“逾矩”。
这还是高世德第一次收到陪聊打赏,“这……殿下,这太贵重了……”
赵曼珠插嘴道:“这什么这,送你你就收着,雷厉风行的高将军怎地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赵福金展颜一笑,“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你权且收下,勿要推辞了。”
这个笑容很美,如繁花绽放,高世德呆愣了0.5秒,随即恢复如常。
古代女性对目光侵犯更为敏感。
但这呆愣的0.5秒,是对美的认可与尊重,用在初识阶段,分寸刚刚好。
高世德忙双手接过玉佩,语气诚恳道:
“多谢殿下厚赐。臣后日定当珍而视之,须臾不离此身。此玉既为殿下勉励之功牌,亦作臣自省之明鉴,不负殿下期许。”
赵曼珠微微撇了撇嘴,她最初也送过一块玉牌,却从没见高世德带过。
正当赵福金准备提出告辞时,却听赵曼珠道:“对了,你这次就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吗?我可是你师父啊!”
高世德笑道:“带了带了,自然带了,之前我专门让高大回府取了过来。”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快让我瞧瞧是什么礼物。”
“高大,把我给嫂嫂准备的礼物带进来。”
“是。”
高大闻声走了进来,他手中托着一只细长的乌木匣子。
赵曼珠单看外形就知道,里面是一幅画,“谁的墨宝啊?”
高世德笑而不语,示意她自己打开看看。
赵曼珠郡主的身份,从小锦衣玉食,她的金银首饰估计得按箱算,高世德都没见她带过重样的。
她虽然没去过海边,但海里的珍珠珊瑚肯定也不能让她稀罕。
赵曼珠接过木匣,打开,用指尖挑开画轴上的丝带。
随着画卷徐徐展开,她眼中露出震惊的神情。
诗与画结合的作品形式,在南宋才开始成熟。
而诗、书、画、印合一的范式,在元代才开始流行。
北宋的文人雅士将绘画视为“墨戏”,他们并不想让名字破坏画作的整体效果。
所以,偶尔才会题上姓名或诗句,也多写在石缝、树干等隐蔽之处,称为“隐款”。
而画中赵曼珠拿的那把团扇上,有用很小的字体写得四句小诗:
罗裳漫舞风前柳,纨扇徐收月下容。若道瑶台无客降,人间何处觅仙踪?
待赵曼珠看到落款处题的是高世德的名字后,嘴角翘得愈发明显了,根本压不住。
赵福金好奇之下便凑了过去,只见素白的宣纸上,一位执扇回眸的仕女栩栩如生。
——眉若远山含翠,眸似秋水凝光,就连鬓角散落的几缕青丝都纤毫毕现。
值得一提的是,那对蜜桃臀看着煞是诱人。
这幅画的风格,与当下流行的水墨写意有很大的不同,看着就像是将真人拓印在了纸上。
赵福金看了看赵曼珠,又看了看画,满脸惊叹,“曼珠,这是你?……这也太像了……这是何人所作?!”
在她想来,能画得这么逼真,要么是对赵曼珠非常熟悉的人,要么是赵曼珠请的画师,她应该知道是谁画的。
赵曼珠眼睛弯成了月牙,“还能是谁,他呗!”
赵福金问道:“高衙内,这是你画的?”
高世德拱了拱手,嘴角上扬,“正是区区在下。”
“你竟有如此神技,这画当真是栩栩如生,仿若真人一般。”
高世德谦逊一笑,“殿下谬赞了。”
赵曼珠似乎想到了什么,“哼,你什么时候偷画的我?”
“呃,这个……我不是偷画的呀。”
“你没告知我,那就是偷画。”
“我若画的是别人,送给你,你还要吗?”
赵曼珠点了点头,“嗯,说的也是。”
“再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赵曼珠收起画卷,抱在怀中喜不自胜,“好吧,我很喜欢,我定会好好珍藏这幅画。”
“嫂嫂喜欢就好。”
当下流行的画作虽然也属于写实派,但与后世的超写实主义区别很大。
苏轼有一首词提到,‘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
是说,若单以形态相似度为标准、评论画好与不好,那他的见地与小孩子差不多。
骚客们更追求形、神、意之间的气韵流动。
他们甚至认为过度写实是“炫技”,也会失去画的“意境”,让观赏者缺少想象的空间。
高世德才不管那些,他的画又不是让老学究们观赏的,他是讨女人欢心的。
毕竟像曼珠嫂嫂这种身份的女子,送金银首饰真的很没新意。
其实,若一些老色匹看到高世德的画,肯定会说形神意皆备,且想象空间非常充足,都硬了。
赵福金见过不少仕女图,但那些画作上面的人物容貌几乎一样,你说她是谁就是谁,想象空间拉满,却毫无辨识度可言。
当她看到赵曼珠那幅画后,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赵福金的目光在画卷上流连,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赵曼珠见状,立即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笑着道:“福金,你这等惊世容颜,若是不留下一副真影,岂不可惜?”
赵福金眸光闪动,“这……”
她抿了抿红唇,据她所知,画一幅人物肖像,快则三五天,慢则半个月以上,若是精细些,画几个月都很正常。
若是让高世德为她画像,那他们肯定要朝夕相对很久。
只是她终究耐不住心中的渴望,略显羞赧地看向高世德:“高衙内,不知你可否也为我画一幅画像?”
高世德心中暗喜,更求之不得,这无疑是个增进关系的好机会。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嘿嘿……’
他忙拱手道:“能为殿下执笔,是臣的荣幸。”
赵曼珠在一旁打趣道:“福金,高槛儿这画技,定能将你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答谢他。”
赵福金抿嘴轻笑,“那是自然。”
画人岂能不画花?画花岂能不采风?
如今正值菊花、桂花、木芙蓉花期,高世德可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三人约定好明日在此相聚,赵福金道:“今日叨扰多时,我们也该告辞了。”
赵曼珠却道:“福金,你先回去吧,我多日不曾回王府了,想回去看看。”
“天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吗?不如改日吧。”
高世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