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三年(198年)夏五月,魏大司马曹操遣小将曹真,率军攻克永安、上庸。
原益州牧刘璋,及其下属黄权、吴懿、刘璝、邓贤、泠苞等人,率蜀军八万人马,尽降魏国。
蜀将雷铜、李严二人宁死不降,终被处斩。
至此,西南半壁已尽归魏国。
与此同时,曹操分遣三路人马,猛攻襄阳。
襄阳乃荆州州府,又是蜀国都城所在,城关雄厚,自不必说,城中尚有兵马二十万,粮草丰足。饶是魏军有攻城利器,也是一连数日,未能攻克。
这日,曹操升帐议事,与一众将领共商攻城一事。
曹操道:“昨日子丹来书,上庸已下,刘璋已降,这小子算是打出彩来了。反而是我等,攻城已有数日,本想着围三阙一,能将刘协逼入荆南,再步步蚕食。不想这襄阳城竟如此难攻,如今城中尚有十余万兵马,若是强攻,恐伤亡太大,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郭嘉道:“这十几万人应该是蜀汉最后的家底,蜀汉灭亡指日可待,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依在下之见,若此时攻之太急,反而会激起蜀汉君臣拼死抵御之心。反而,若是缓上一缓,则其必生乱。”
“嗯。”曹操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急攻之下,蜀汉君臣一心,纵使可胜,我军也会付出惨重代价。不如,就令诸将三面扎营,成合围之势。再修书与麴义将军,请他增兵来援,如此,蜀汉君臣必心生胆怯,到时,再施以攻心之计,必可一战而成!”
曹操说罢,孔明、庞统却是眉头微皱。
孔明道:“大司马所言虽然不错,只不过,师尊尚在襄阳,他的手段非常人可以应对,只怕还有什么后手,恐夜长梦多啊。”
庞统道:“正是,师尊毕竟是方外修士,前次的‘阴阳四象阵’,已经颇为棘手,若是再有后招,恐怕我等也无力应对。”
郭嘉听罢,也不禁皱眉道:“二位师弟顾虑的不无道理,可是,我等该当如何?”
孔明道:“不如这样,大司马且依此策而行,我兄弟二人这便前往岘山,请出四师伯相助,有他在此,当可无碍。”
庞统也道:“正是,家叔若能前来,定能应对师尊的手段。”
曹操闻言,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二位先生了。”
孔明、庞统躬身一礼,拜辞出帐,径往岘山而去。
曹操也随即传令,令三路人马就地扎营,息兵十日,休养生息,又派人飞马前往成都,邀麴义率兵来援。
襄阳城。
司马府上,设灵堂祭奠,府中上上下下,皆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正堂之上,摆着三口棺木,正是司马家三子,司马朗、司马孚、司马馗。
司马懿一身孝服,跪在棺木之前。身旁,一个妙龄女子,也是一身白色桑麻孝服,正是他的夫人,张氏春华。
一旁,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三口棺木,神情呆滞,老泪纵横,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家家主,现任襄阳令的司马防。
襄阳一战,司马防痛失三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令他痛断肝肠?
“伯达、叔达、季达,你们就这么走了,这可让为父……怎么活啊?”
“父亲,父亲节哀……”
司马懿心中亦是悲痛万分,却也只能强忍着悲痛,宽慰父亲。
但他知道,丧子之痛,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化解?
“苍天啊!我司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何要受这样的惩罚?”
“父亲放心,孩儿誓报此仇!”
“住口!”司马防大喝一声,猛地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指着司马懿道:“仲达,你……你这就去和陛下说,辞官归隐,这官……咱不做了,不做了……”
“父亲!您说什么?”司马懿激动地道,“难道,兄弟们的仇,就这么算了?”
“你还要怎样!还要去和大魏争吗?打得过吗?”司马防喝道,“你非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让司马家绝了后,才肯罢休吗?你想想春华,如今她身怀六甲,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吗?”
司马防捶胸顿足,一旁的张春华也不禁掩面,潸然泪下。
她本也是江湖儿女,女中豪杰,本是胆识过人的,可眼下这等局面,她心中也不由得万分忧虑。
大魏一统天下,已不可挡,三位兄弟逆天而行,故有此厄,此番也是天可怜见,才让司马懿逃过一劫,给司马家保全了一缕香火。
“仲达……”张春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眉眼间露出几分哀求,倒是生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兄长,这话言重了。”
一个声音响起,门外,一个白袍青年信步入内。
水镜先生,司马徽。
司马防一见来人,顿时怒不可遏,但念在同是司马一族的份上,也只强压怒火,道:“你还来做什么?司马家已经被你祸害成了这样,你满意了?”
司马徽道:“族兄何出此言?害死三位侄儿的,是魏军,是魏帝张尘!你应该恨的,也是他!”
“魏军?哼!”司马防冷笑道,“若不是你蛊惑陛下,非要设下那什么阵法,我三个孩儿岂能殒命?司马徽,你也是司马家的人,可知司马家已经被你害的快要断绝香火了?”
“正因为我是司马家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司马家的大业!”司马徽眉峰一凛,道:“‘天下三分,司马一统。冢虎兴晋,百五十终。’我司马家天命所归,当有一百五十载帝业,我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顺应天意,真正逆天而为的,是张尘,和他背后,操纵时局之人!”
“我不管什么帝业!我现在只希望,仲达平平安安,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仲达乃冢虎命格,天命兴晋,非他不可!兄长,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司马防道,“你的阵法已破,蜀汉已经朝不保夕,你就非要逆势而为吗?”
“我说过了,逆天而为的不是我,我做的,是拨乱反正!”司马徽道,“‘阴阳四象阵’被破,是我没想到,我那两个徒弟,居然吃里扒外地背叛我!这一次,我绝对要连本带利,全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