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补了一章,第三章还是没能写完...)
(明天中元节,休息一天,但会把今天的补完。)
神君心中暴怒,但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笑道:
“好!好!好!”
“想不到,老鬼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倒是让本君,高看了一眼。”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然而,社伯却是根本无心理会他的言辞,军伍出身,自知一鼓作气的道理。
长枪被阻瞬间,那五条煞气毒龙凌空一旋,瞬间合而为一,俯冲而下!
完全不讲武德的一枪,让正在说场面话的神君面上一黑。
而在数十里外,看着社伯这一枪,陈年却是眼前一亮。
“依托山川地势,军阵之势,引地脉煞气为己所用。”
“五龙合一,好悟性,好枪法!”
枪,陈年也曾用过,但那是借了玉清摧魔神咒之力。
论及对近战枪法的理解,他实际上的并不是很精通。
“若是将那山川阵势换作法坛...”
“将那五龙,换作五炁或者是五雷...”
就在陈年念动之间,山林上空,那五龙合一所化的煞气毒龙已经俯冲而下。
神君眼神一冷,吃过一次亏,他不敢大意。
也顾不上墨玉盾牌的损伤,指诀连变,玉盾横空阻拦。
与此同时,一把骨伞旋转撑开,道道青光涌现,霎时间,四周环境丕变。
原本的雪夜山林,变作了一座缥缈云峰,四周祥光四起,亮如白昼。
有龙腾云海,鸾鸟翔天,仙鹤翩跹之中,生出道道云气。
山峰之上,奇花绽放,琳琅满山,无数琼楼凌空,恍若仙境。
这一变化,使得山林之中,尚不知发生何事的一众江湖术士、武林高手看得如痴如醉。
却不知,其中杀机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降临。
云气之中,无形无质毒雾蔓延而出,向着四周迅速扩散。
面对骤变的环境,社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近在咫尺,就算速度再快,又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军阵之下,自有感应。
被军阵锁定,这神君根本跑不了。
那毒龙与枪锋,几乎同时抵在玉盾之上!
强烈的冲击,将眼前幻境掀去一角,那墨玉盾牌之上蛛网冰裂更加明显。
然而,神君却如同未见,全然不在乎,只见那骨伞旋转之间,他周围之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不好!”
社伯见状,瞳孔猛然一缩,心知不妙。
军阵在人,成也在人,败也在人。
他依靠军阵强攻,能取得一时上风,但这等幻术之下,就算军阵有所感应,也是慢了半拍。
两军对垒,失去瞬间先机,足以致命!
更何况,他麾下的阴兵,远非这些妖邪的对手。
即便在军阵的加持之下,也撑不了多久。
心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社伯眼神一眯,陡然发出一声暴喝:
“给我破!”
神君不敢大意,他手中印诀一变,墨玉盾牌之上光芒大盛。
然而,下一瞬,他却觉得盾上一空。
只见那煞气毒龙竟然放弃了进攻,转而朝着社伯手中的长枪蟠附而上。
毒龙、长枪,山川地势,在军阵的统合之下,瞬间凝于一点。
长枪横指,气势滔天。
长须飘荡之间,缓手,起势!
一枪刺出,枪尖巨大的撕扯力道使得四周煞气疯狂翻涌。
神君骨伞所布的幻境,竟在这撕扯之下,如同波纹般起伏扭曲。
幻境之下,隐现四道巨大的虚影占据四方,垂首俯身、长枪斜指,至极的杀意将神君完全锁定。
“死!!!”
一声断喝之下,长枪出手。
蓄力到极致的一枪,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刺出。
这一次,墨玉盾牌应声而破。
枪锋去势不减,直取骨伞之下的神君。
神君见状却是眼神一眯,整个人不闪不避,嘴角泛起一抹讥讽。
看着神君的表情,社伯心中一沉,但枪锋所指,一往无前。
枪锋与那心念几乎是同时到达。
“叮!~”
又是一声震颤灵魂的撞击。
骨伞应声而破,然而,枪锋却再一次停在了神君身前。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阻挡,有的仅仅是一具肉身!
枪尖所抵之处,竟是一片通体透白的白玉!
社伯见状,瞳孔猛然一缩,也顾不上长枪,身形猛然后撤,口中疾呼道:
“你是山魈!?!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这般幻术?!”
山魈者,乃古怪岩石、凶恶山神所化,顽石之辈,最是难成。
但一旦生出灵智,化去原型,便是非一般妖物可比。
就那一身顽石所成的肉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破去的。
神君闻言伸手一抓,握住了社伯的枪尖,轻笑道:
“若非如此,如何能引你出城?又如何破去你这军阵?”
“不过让本君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既然如此,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军伍出身,能成一成之社伯的,基本上都是大魏朝开国阵亡将帅所封。
与朝廷和监天司关系极为密切,若是放了出去,只怕日后会带来无数的麻烦。
“破除军阵?!”
社伯闻言一惊,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地。
自家事自家知,论修为,他本身就比不过这山魈所成的神君。
能够正面对决,依靠的就是社伯权柄带来的山川地势之妙和那军阵加持。
若是军阵被破,无异于斩去了他一臂。
不过军阵,岂是那么容易破的?!
他心思刚定,就听到那神君嗤笑一声道:
“对了,你问这幻术,社伯莫非是忘了?山精魑魅向来形影相随。”
“而魑魅,最擅长的便是毒阵!”
“毒阵”二字一出,虚空之中,顿时传来一声嬉笑。
四周幻境如同云烟般散去,鬼雾再现,煞气弥漫之中,那双目猩红的阴兵魂体正在缓缓溃散,如同熔蜡。
看到这一幕,社伯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军阵之法,以势压人,从不怕什么正面对攻、神魂诅咒,独独拿这无形无质的毒术毫无办法。
军阵一破,再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就算拼上那五百年香火所成的法身,都不一定有胜算。
念头一生,他便心生退意,围山诛邪他已经做了。
力不能及,那是能力问题,他就不信那驱邪院如此不讲道理。
想到此处,他抬头望向陈年所在的破庙方向。
相隔近百里,又有大山相阻,他自然是看不到陈年的动静。
但他这个动作,却让那神君眉梢一挑,开口道:
“怎么?莫非给你下文牒之人,就在那边?”
“一封文牒就把堂堂社伯吓成这样,说起来,本君还得谢谢他。”
“如若不然,社伯这缩头乌龟,不知还要当到何时。”
“不过看样子,你这看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嘛。”
“那位,好像并不关心你的死活。”
这般攻心之言,顿时戳到了社伯的痛处。
他当初故意让小鬼传递消息,未尝没有想要仗势的意思。
如今对方不买账不说,那驱邪院之人更是袖手旁观,明显是要坐山观虎斗。
自己则成了一个笑柄,堂堂一府社伯,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不过神君之言,也给了他一个提醒。
想到那封文牒,社伯心中猛然一震。
“一封文牒就想让我卖命,自己稳坐钓鱼台,真当我好糊弄。”
“既然你不愿意出来,不愿给我活路,那我就逼你出来!”
念及此处,他心中一横,伸手向怀中一掏,猛然丢出一封文牒,直朝那神君面门而去,同时口中喝道:
“北极驱邪院的文牒在此,本君乃是奉命围山诛邪。”
“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上一条性命。”
“否则,等到那鬼律法官到此,想要求饶,可就晚了。”
此言一出,那引幻境散去,再次聚集到一起山门群妖之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甚至连跟随社伯而来的一众鬼神,都变了脸色。
这社伯糊涂了不成,关键时刻,竟然拿出这么一个东西糊弄。
然而,社伯却是不管不顾,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若是他们不笑,如何逼那人现身,到时候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神君闻言更是发出一声嗤笑道:
“北极驱邪院的文牒?本君倒是早有耳闻,还从未见过。”
“如此机会,若是不拜读一番,岂不是...”
话语之间,他满不在乎的挥手招过那文牒,面带讥讽之色,将之打开。
在看到文牒之上朱印的一刹那,神君瞳孔猛然一缩,话音戛然而止。
赤朱印文如九幽烙铁灼入双目,让他后面的半段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嘴里。
几乎同时,山林深处,一声清脆的铃响裂空而至。
似冰河迸碎、玉山倾颓的铃声之下,有声音朗朗:
“岂不是如何?”
神君闻言猛然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目光所及,一头浑身不带丝毫杂色的白驴,缓缓破开重重鬼雾,漫步前行。
驴身之上,一位衣衫破旧的青年手持书卷正襟端坐。
一枚小巧的铃铛挂在白驴脖颈之处,随着前行的步伐,当空摇曳。
那铃声,正是从铃铛发出。
清音所至,鬼雾煞阵如沸汤泼雪,重重鬼雾似幕帘拉开。
空中弥漫的阴煞之气,如同被灼日蒸腾,在铃声震荡下急速溃散,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连带着被青田社伯利用那人篆引动的山川地势,都在那不疾不徐的铃声之中,颤抖不休。
但此时的神君,完全没有心思关注周围环境变化。
他的目光,全部被那小巧的铃铛占据了,以至于连手中文牒发生的变化都没有注意到。
另一边,见到神君愣神,青田社伯眼中一转,就就要伸手招过长枪,趁机逃遁。
然而,下一瞬,清音入耳,神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身形一晃,僵立当场。
被陈年一连打入了二十四道帝钟咒和火铃咒的帝钟之声,可不是用来当bGm的。
猝不及防的道门清音响彻山林。
清脆悦耳的铃声,只是相对于人而言。
那让李静微与李靖阳二人心神清明、如沐春风的铃声,对在场的妖鬼邪祟而言,乃是真正的摧魔之音!
铃声涤荡,摧魔之音直入神魂,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顶若斧凿,魂若火炙,几欲撕裂神魂的痛苦之下。
无论是社伯鬼神,还是山中群妖,同时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而伴随着铃声,高天之上,有二炁翱翔,自天而下。
却鬼煞罡,灌彻杳芒,罡分六色,封山定炁。
火铃咒之下,天罡骇动,群魔束形!
正是魁辉之罡,天罡正炁!
罡炁携带着浩荡天威轰然压下,一众妖鬼邪祟浑身剧颤,脸露骇然之色。
那以白袍幻身示人的山中群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正气凛然的山门之像。
狐尾破锦袍,鳞甲裂躯壳,铃声之中,一具具幻身如烟云炸裂,现出其中真身。
一时之间,白狐黄鼬、长虫野猴,乃至黑熊野狗满地打滚。
群妖之中,唯有寥寥数人能够勉强维持人形。
朱姑娘见事不对,掌中一晃,忍住剧痛招出长琴。
五指挥洒之间,阵阵琴音响起,惑神之音虚空游走,试图迷惑群妖神志,以减轻其压力与痛苦。
然而,在二十四道帝钟咒和火铃咒加持的三清铃面前,区区琴声,想要挡住摧魔清音,无异于螳臂当车。
更何况,那三清铃的摧魔之音,本就对声色惑神之法,有着天然的克制。
陈年神色漠然,完全无视了手都快挥成幻影的朱姑娘,目光扫过神君手中的文牒。
不知道该说这青田社伯是太聪明,还是太傻。
此举确实能够把自己逼出来,但后果,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驱邪院的文牒,也敢随意示人,而且还是给一个被文牒限期追捉的妖邪。
仅凭这一项,就算先前无罪,也足以斩了他。
不过此时,陈年的目标却不是这青田社伯,而是眼前的山精魑魅。
魈鬼之属,不愧是能在黑律之中单开一门的存在,即使面对三清铃的铃声,都仿佛毫无所觉。
见陈年望来,那神君神色一凛,见到文牒之前,他确实觉得所谓的北极驱邪院,不过是借势扬名,沽名钓誉之辈。
毕竟那般天象,若是握于人手,根本不需要什么鬼律灵文,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这世间妖邪灭掉大半。
但此时此刻,无论文牒之上的朱印,还是那白驴脖颈之处的铃铛,都昭示着来人绝非寻常之辈。
不过神君自信,有那无敌的肉身在,即便对方再强,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等宝贝,挂在那驴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合该为我所得!
念头刚落,异变再生。
一声鹰唳骤然响起。
就在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