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牧伏击萧摩柯取得大胜后,周瑜变老实了许多,一连五日没有动静。
第六日,周瑜使者进入下邳城,与刘伯温等人就赎回程普、萧摩柯一事展开谈判。
刘备没有返回下邳,将这件事放心地交给了自己足智多谋的谋士们。
三日后,谈判结果出炉。周瑜以一艘斗舰、两艘艨艟和五艘走舸换回了程普二将。
在得到战船后的第一瞬间,法正便安排工匠着手研究战船构造,力求尽早实现仿造。
第十日凌晨,尚在睡梦中的刘备被韦孝宽叫醒。
“怎么了?”刘备睁开眼,见韦孝宽面色凝重,急忙问道。
韦孝宽沉声道:“天气阴沉,貌似要下雨了。”
刘备唰地坐直身子,大跨步走出营帐,猛地掀开帐帘,抬头仰望:铅灰色云层压得低,狂风卷着枯叶打旋。
忽然,雷鸣声在刘备耳边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噼啪声不断。
雨水打在刘备脸上,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顿时呼吸一顿。
可当他转过身面对韦孝宽时,又恢复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形象:“派轻骑核查彭城下邳一带是否有降雨,雨况如何。”
“所有城池守将,必须每隔一个时辰向我汇报一次降雨情况。”
“若有延误,当场押送下邳大牢!”
数十使者带着刘备的命令离开兰陵军营,刘备坐在军帐中,静静等待斥候的消息。
他希望收到各地降雨稀少,或者说压根没下雨的消息。
《孙子兵法》有言: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意思是作战应该以五个方面的形势为纲,通过比较双方的基本条件来探讨战争胜负的情形:一是“道”,二是“天”,三是“地”,四是“将”,五是“法”。
所谓“天”,就是气候的阴晴、寒暑、四季节令的更替规律等。
一场战争能否取得胜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天气因素。
“江东十二虎臣”之一的董袭,活生生被淹死在狂风暴雨中。
曹丕伐吴所乘的战船,甚至会被风浪淹没。
天气的突然变化,绝对会改变战争走向。
万一这是一场覆盖甚广、牵连时间很长的大暴雨,那对刘备来说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首先,道路因此变得泥泞不堪,骑兵行动力受限,尤其是沉重的重骑兵,更容易陷入淤泥当中。
原本令周瑜投鼠忌器的大杀器,在暴雨之下作用甚至不如普通步兵。
为阻拦周瑜,他不得不往彭城县外增派兵力。
其次,河流水位暴涨,可能引发秋汛。
到那时,河水流速骤增,战船顺流而下的冲击力增强、速度加快,冲破铁索阻拦的几率大增。
秋汛之下,刘备造坝断流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大。
使者陆陆续续返回,清一色告诉刘备:“各地皆有降雨,雨量惊人。”
刘备为安抚士卒,佯装冷静,温柔点头,还厚赏了那些使者。
他走到地图旁边,一只手死死按着腰间雌雄双股剑,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胡须,呼吸急促。
徐盛急冲冲地走进刘备营帐,掀开帐帘看到刘备沉思的身影。
他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站在刘备身边半晌无声。
吕县当中,尚在养伤的程普被噼啪的雨声吵醒,推开窗户望见雾气朦胧,当场笑出声来。
他换上正装,快步出门,鞋子带起的水花砸在小腿肚上,裹着泥点的裤管随着跨步甩出扇形水痕。
左手攥着的桐油伞早被狂风掀翻,此刻斜插在腰间,伞骨在暴雨里咔嗒作响,身后军医大呼小叫:“将军,您有伤在身,不能淋雨!”
程普毫不在意,自顾自赶路,见到周瑜第一句:“公瑾,此乃天赐良机!”
堂中,张俊也已到场,同样面有喜色。
周瑜眸中闪烁着精光,猛地拔出佩剑插入桌面:“天助我也!”
“大雨连绵,岳飞的重骑兵再也不能抵挡我军。此前一直操练的阵型在此时都显得多余了。”
“再过几日,待泗水水位大涨,船借水势,须臾间便可杀至彭城县下,打李秀成一个措手不及!”
程普补充道:“刘备可能提前向彭城增派兵力,公瑾宜继续派兵袭扰各县!”
军中一般称呼他人官职,只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才会在私底下互相称字,但周瑜和程普关系并不好,现在也不是私底下。
不过周瑜已经被系统调教成了正史上胸怀宽广的翩翩君子,压根不计较程普自恃身份的言辞,反而劝说程普好生休息。
他没有采纳程普的计策,因为他想出了更好的计策。
“伯英(张俊),军中除我以外,你与兴国(陈霸先)最善军事。凡遇要事,我须依仗你二人。”
“我命你率伍建章、定彦平、董袭三将,领兵两千,乘快船至彭城县以北,埋伏刘备走北面增派往彭城县的军队!”
张俊拱手领命,转身离开,与门外的陈霸先擦肩而过。
周瑜又对陈霸先说道:“兴国,你率邱瑞、韩当、张定边三将,领兵两千,亦乘快船,至彭城县以东,埋伏刘备从东面赶往彭城县的军队。”
陈霸先入堂时神采奕奕,出堂时忧心忡忡。
磅礴大雨中,他站在周瑜府邸之外,驻足回首。
我军占有水权,是为地利。
今天降暴雨,是为天时。
天时地利在手,为何都督印堂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陈霸先甩甩头,心中自嘲道:“怎么连兴国你也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困住了?”
陈霸先听到践踏水坑的声音,瞧见鱼俱罗也进入了周瑜府邸。
军情紧急,陈霸先没有驻留多久,很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