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拳锋轰击在洪肾胸口的那一瞬间,空气像被撕裂,爆出低沉而又沉闷的金属轰鸣。那股力道并非只是碾碎骨骼的冲击,而是透过血肉,直接震荡到灵魂的最深处。
伴随着骨腔共振的沉响,一股漆黑的影子猛地从洪肾的胸膛炸出。那黑影如同被从烈焰中抽出的毒蛇,扭曲着、翻滚着,发出刺耳而细长的嘶吼声,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音调,让人从骨髓到耳膜都一阵发冷。它的形态不断变幻——时而是尖啸的恶灵,时而化为狞笑的人面——仿佛是某种栖息在洪肾灵魂深处的古老恶意,被硬生生剥离出来。
沈大林的眼神未曾波动,他抬手一抓,五指如钢钩般扣死了那团黑影。黑影在他掌中拼命挣扎,形体忽长忽短,发出低沉到让人心悸的咆哮,甚至释放出一缕缕令人心智混乱的瘴气——但这些在“钢铁之心”的禁锢下,连一寸空间都挣脱不出。
沈大林眯起眼,手指缓缓收紧,仿佛将一块脆弱的矿石生生碾碎。黑影被迫蜷缩成拳头大小的一团,形态急速崩解,化作细密的灰色光屑,像燃尽的灰烬般在风中飘散,直到完全消失无踪。
随着那股邪性力量的消散,洪肾全身像被抽空了筋骨和魂魄,原本在眼中肆虐的嗜血与疯狂,如潮水般退去。他的身体一软,踉跄着跪地,紧接着彻底倒下,昏迷不醒。赤鎏自他手中滑落,剑身在地面上滚出几寸,静静地停下,暗淡无光,连空气中那股暴戾的味道也瞬间消失。
沈大林收回拳,背后的“钢铁之心”缓缓收拢,化为一抹黯影隐入体内。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玺翎陈、源铭何与首翔站在不远处,刚才的过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皆是一阵震撼与难以言喻的敬畏。
山顶此刻一片死寂,先前轰鸣的战斗已化为余音。风卷着碎裂的石块与零落的花瓣在空中旋转,又无声地落下,仿佛在替这一战落下帷幕。
不知过了多久,洪肾的指尖轻微动了动,眉间微蹙,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先是一片模糊,直到天光透入,他才勉强辨出身影。胸口的钝痛如同闷雷般阵阵回荡,他下意识地抬手触摸——那里原本被贯穿的伤口,如今只剩一道浅浅的瘢痕,带着冰凉的触感。
他刚想撑起身体,却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按回去。
“别动。”沈大林的声音淡然,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沉稳,“你的伤势还没彻底修复。”
洪肾怔了怔,抬眼看向他,神情复杂——困惑、不甘、疲惫,还有一种深埋在眸底的空虚与隐痛。
“你……救了我?”他喃喃问道。
沈大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他看向一旁。赤鎏静静地躺在那里,剑身暗沉,仿佛沉睡,失去了往日那种令人窒息的锋芒。
“赤鎏太强了,它的力量并不只是助你战斗,还在吞噬你的神志。你今天付出的,不止是身体的代价。”他的语气沉稳而冷冽,“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它彻底占据。”
洪肾沉默良久,目光死死盯着赤鎏,眼底的情绪如潮涌般翻滚——有依恋,也有畏惧。他缓缓伸手,想触碰那柄剑,却在半途被沈大林扣住手腕。
“我不是要你丢掉它。”沈大林低声道,目光如铁,“而是要你学会驾驭它。不是让它驾驭你。”
洪肾的手在半空停滞了几秒,最终垂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首翔与玺翎陈已经循着山道,悄无声息地逼近那棵长樱之树。四周的血樱树在夜风中摇曳,枝叶间流淌着如血般的光泽,而唯独这株长樱之树,在无尽的血色之海中宛若一座静立的圣坛。粉紫色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像是被施了祝福,又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威严。
首翔怀里抱着那棵“瘪瘪树”,眼神四下游移,脚步小心得像踩在细针上,可嘴里还是不改嘀咕的本性:“要是这玩意儿敢再暗地里坑我一次,我真不客气了啊。”他拍了拍怀里的小树,像是在威胁,又像是给自己壮胆。
玺翎陈只是摇摇头,没搭腔。他的注意力全落在眼前的长樱之树上。那股自树身传出的压迫感并非杀气,而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像有一双古老的眼睛在静静注视着他们。他深吸一口带着花香与湿土味的气息,向前迈了几步,直到站在树影之下,仰望着那些在枝头簇拥盛放的粉紫色花朵。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触一片花瓣的边缘。那触感细腻得像丝绢,却在下一瞬间,伴随着一阵细不可闻的脉动,一股柔韧而无形的力量从花瓣深处涌出,像弹簧般将他的手指轻轻弹开。
“希望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玺翎陈低声呢喃,眼底的谨慎中透出一丝不安。
他不甘心地再次伸手,这一次全力按住花瓣,试图用蛮力将它摘下。然而花瓣就像与枝干融为一体的宝石,纹丝不动。那股阻力沉稳而不可撼动,似乎根本不允许任何外力将其分离。
玺翎陈收回手,略显无奈地退后一步,长长吐出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行……这树有自己的保护机制,不是硬碰就能成的。”
首翔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抱着瘪瘪树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这么费劲?干脆用这玩意儿试试,说不定它能把整棵树吸了。”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身后忽然传来熟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让我来♂。”
两人回头,狼轩正迈着自信满满的步伐走来,背后的“暗黑♂佟大为”已经现身。那庞大的替身肩膀如山,皮肤像是涂了一层冷冽的金属光泽,拳头在握紧的瞬间,空气中竟响起肌肉绷紧时的低沉爆鸣。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物理哲学的艺术。”狼轩轻描淡写地说着,替身已然抬起了右拳。拳风未至,周围的枝叶便先被迫开,仿佛在回避那股凝聚到极致的力量。
“砰——!”
拳头重重砸在树干上,像铁锤击中了铜钟。震波顺着木质纹理扩散开来,整株长樱之树猛然一颤,枝叶如同海浪般起伏,发出清脆的颤音。紧接着,枝头那原本牢不可破的粉紫花朵,竟像被松开的纽扣般成片脱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细腻的弧线,如雨般纷纷洒下,铺满了他们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