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金色的薄纱,透过窗棂,懒洋洋地洒在房间的青砖地上,将屋内的浮尘都染成了暖色。韦小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温香软玉的被窝里坐起身,打着哈欠,慢悠悠地穿上他的太监总管服。动作间,被褥微动,露出了方怡那张清丽绝伦却又写满幽怨的脸。
她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上,一双美目水汪汪地瞪着韦小宝,那眼神里有无奈,有娇嗔,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迷恋。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登徒子的“恶行”。
坐在桌子前的沐剑屏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像只灵巧的小猫般凑近,她快步走到床前坐下,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方怡,然后转头看向韦小宝,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说道:“相公啊,你以后能不能别老是欺负师姐了?你看她,眼睛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韦小宝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转过身,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既无辜又狡黠的笑容:“欺负?我哪里有欺负我的方怡老婆啊!”
他故意夸张地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这是在光明正大地行使我作为相公的权利,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嘛!”
“哼!什么权利不权利的,你就是强词夺理,明明就是在欺负师姐!”沐剑屏最吃这套,嘴上虽然不依不饶,心里却早已软成了一滩春水。她佯装生气地鼓起腮帮子,模样煞是可爱。
韦小宝最见不得她这副小女儿情态,心一下子就化了。他立刻凑过去,一把将沐剑屏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手在她柔软的纤腰上不老实地捏了捏,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似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行了吧?我的好屏儿,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心疼得紧。”
就在这屋内一片旖旎,春光无限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恭敬而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温馨:“桂公公,皇上在乾清宫传您,让您即刻过去一趟。”
是张康年。韦小宝的耳朵动了动,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副在宫中练就的机警。他朗声回应道:“知道了,张大哥,我马上就来!”
他指了指桌上那盘精致的糕点,对方怡挤了挤眼,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满足:“我去见皇上了,你们俩乖乖待着。桌上有糕点,饿了就吃点。特别是我的方怡老婆,”他特意加重了“老婆”两个字,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刚才可是辛苦你了,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话音未落,他早已像泥鳅一样,一溜烟地窜出了房门,只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
方怡愣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羞愤交加之下,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抓起身边那个还带着韦小宝体温和气味的枕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口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狠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枕头撞在门框上,软软地掉落在地。而屋内,只剩下沐剑屏银铃般的笑声和方怡那又气又羞、无处安放的少女情怀。
韦小宝急匆匆地赶到乾清宫,一见到康熙,便赶忙跪地行礼,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向康熙禀报。
他先是详细讲述了沐王府与那些刺客之间的关系,指出幕后主使正是沐王府。接着,他又讲述了那些刺客的身份以及他们的行动计划,强调他们入宫行刺并非针对皇上,而是企图陷害吴三桂,以报沐老王爷之仇。
康熙听完韦小宝的汇报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片刻,随即下令传召多隆进宫。多隆匆匆赶来,行礼后站在一旁,等待康熙的指示。
康熙对多隆说道:“多隆,朕命你立刻率领一队人马前往沐王府,将那些反贼一网打尽。不得有误!”
多隆领命而去,带着一队侍卫直扑沐王府。然而,当他们赶到沐王府时,却发现大部分人早已转移,只剩下一些来不及逃走的人。多隆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抓捕归案。
这些被抓的人宁死不屈,为了避免遭受天牢的羞辱,他们竟然纷纷咬舌自尽。多隆见状,心中暗叹这些人真是顽固不化,但也无可奈何。
最终,多隆虽然成功围剿了沐王府,但收获却微乎其微。而这一切,都已成为后话。
乾清宫的烛火将康熙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小桂子,张康年今日来报,说你下令杀了太后派去找你的四个太监,可有此事?”
“轰”的一声,韦小宝只觉得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个惊雷。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里早已将张康年那个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回……回皇上,”韦小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额头冷汗涔涔,“确有此事,那四个太监鬼鬼祟祟,行踪可疑,奴才担心他们破坏了皇上的计划,这才……这才斗胆让张康年杀了他们。”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康熙的神色,将一切罪责都引向了“为了让皇上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这个万无一失的理由上。
康熙沉默了片刻,眼神深邃如海,看不出喜怒。他缓缓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站起身,走到韦小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这事,你办得鲁莽了。太后身边的人,岂是你说杀就杀的?”
韦小宝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康熙话锋一转,“朕也不能让你白白担了这罪名,走,跟朕去慈宁宫,向太后请罪。这事,朕就说是朕的意思,看谁还敢嚼舌根!”
韦小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他知道,皇上这是在用自己的权威,为他筑起一道保命的屏障。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慈宁宫。宫内檀香袅袅,太后端坐在凤座之上,面容慈和,仿佛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听完康熙的陈述,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小桂子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胆识和机敏,哀家看着也喜欢。不如就让他留在慈宁宫,陪陪哀家,也学学规矩,省得毛手毛脚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康熙面子,又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要求。
康熙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深知太后的手段,将小桂子留在这龙潭虎地,无异于羊入虎口。但他素来以孝治天下,当着太后的面,绝不能流露出半分不悦。他沉吟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母后说得是,那就劳烦母后费心了。小桂子,还不谢过太后恩典!”
韦小宝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叩头谢恩:“谢太后恩典。”
康熙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满腹的忧虑离开了慈宁宫。他的前脚刚跨出宫门,太后脸上的慈祥笑容便如冰雪般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寒意。她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对着身旁一个身形高挑、面容冷峻的宫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柳燕。”
“奴婢在。”柳燕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冰冷而干脆。
“把这小子的双腿给哀家砍了。”太后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再也不能跑到皇帝面前搬弄是非。”
柳燕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唰”地一声,腰间的匕首已然出鞘,雪亮的刀锋在烛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直指韦小宝!
“别……别动手!”韦小宝声嘶力竭地喊道,双手乱摇,“太后!太后息怒!奴才有要事禀报!奴才……奴才身上有一样东西,比我的命重要得多,太后一定……一定非常想得到!”
太后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如电:“什么东西?”
“是……是《四十二章经》!”韦小宝豁出去了,大声喊道,“真的经书!就在我屋里!太后只要放了我,我立刻双手奉上!”
太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杂着贪婪与狂热的光芒。她与柳燕对视一眼,柳燕会意,将匕首收了起来,但动作依旧迅捷如风。
太后重新挂上那副慈祥的面具,语气却多了几分急切:“哦?此话当真?那还愣着做什么?柳燕,快陪桂公公回去取经书。可要好生伺候着,别让桂公公磕着碰着了。”
柳燕上前一步,冰冷的手指如铁钳般抓住了韦小宝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桂公公,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