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空域的晨光带着珍珠般的柔光，透过星轨号的舷窗洒在共生兽的绒毛上。小家伙正蜷缩在林夏的睡袋旁，鼻尖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梦里似乎还在追逐共融广场的能量蝴蝶——那是昨天傍晚，绿森族用藤蔓能量编织的玩伴，会随着生物的情绪变换颜色。
“快来看！”小张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中立星域的‘流动市场’开市了，就在共融广场东侧，据说每天的商品都不一样，全是各个文明连夜准备的‘心意之作’！”
林夏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去，只见舷窗外的能量平台上，无数个悬浮摊位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绿森族的植物摊位像会移动的花丛，机械族的金属货架闪烁着精密的光泽，甚至有几个透明的能量摊位，里面陈列着织网领域的意识体凝结的“情绪结晶”——据说能让人短暂体验不同文明的快乐。
共生兽闻到食物的香气，突然从睡袋里窜出来，爪子扒着舷窗指向一个飘在空中的甜品摊。那摊位由赤焰族与湛蓝族共同经营，一半摆着冒着热气的熔岩蛋糕，一半放着冒着寒气的冰沙，两种极端温度的食物在摊位中央的能量罩里和谐共存，连空气中都飘着甜丝丝的平衡能量。
“今天的主题是‘跨界合作’。”空的光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舱内，身形化作半透明的水纹，“每个摊位都至少有两个种族的文明参与，赤焰族的烘焙师和湛蓝族的冰品师花了三个月才调试出兼容的能量炉，能同时烤出熔岩蛋糕和冰沙。”
走下星轨号，流动市场的热闹比昨天更甚。一个由铁爪族与智星人合开的工具摊前围满了人，铁爪族的铁匠正用能量锤敲打智星人设计的合金，火星溅落在旁边的能量计算器上，竟自动生成了精准的锻造参数。“这把‘共生斧’，”铁匠举起刚完工的工具，斧刃泛着铁爪族特有的寒光，斧柄却缠着智星人的记忆金属，“砍树时能自动避开植物的生命核心，挖矿时会提醒哪里有珍贵的水晶——以前用来打仗的手艺，现在能帮大家建设家园。”
林夏在一个摆满织物的摊位前停下脚步。这里的布料用绿森族的藤蔓纤维与鳞族的鳞片丝编织而成，藤蔓纤维带来韧性，鳞片丝提供光泽，最神奇的是布料会随着穿着者的能量变换颜色：靠近共生兽时泛起红蓝光晕，靠近阿灰时透出翡翠色，连小张拿着地球茶叶种子靠近，布料都泛起淡淡的茶色。
“这是给新生儿做襁褓的最佳材料。”摊主是位绿森族的老奶奶，她的手指像藤蔓般轻柔，正与鳞族的年轻织工讨论新的花纹，“能让孩子从小就适应不同的能量场，长大后自然懂得尊重差异。”她递给林夏一块小样，“平衡者大人，这块送您，或许能给星轨号的活性薄膜当个装饰。”
李强被一个“能量宠物”摊位吸引。那里的宠物全是跨种族培育的新生命：有长着机械翅膀的飞鱼，能在真空中游动；有覆盖着植物铠甲的陆龟，背甲上会开出能净化空气的花；最受欢迎的是一种“共鸣鸟”，由织网领域的意识丝与种源星的鸣禽基因融合而成，能模仿任何种族的语言，却只唱和平的歌谣。
“这只送给共生兽做伴吧。”摊主是位机械族的工程师，他的机械臂正小心翼翼地给一只共鸣鸟喂食能量粒，“它昨天就注意到你们家小家伙了，一直对着星轨号的方向鸣叫。”共鸣鸟似乎听懂了，突然扑棱着翅膀飞到共生兽肩头，用喙轻轻梳理它的绒毛，发出像风铃般悦耳的声音。
中午的共食礼比昨天更特别。流动市场的摊主们联合摆出了一张巨大的“跨界餐桌”，每道菜都是文明合作的结晶：铁爪族的烤肉搭配绿森族的花蜜酱，赤焰族的火锅汤底混着湛蓝族的冰镇泉水，甚至有一道用地球大米与种源星的能量谷煮成的粥，米粒在能量谷的滋养下膨胀成半透明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地球气息。
“尝尝这个。”一位智星人的美食家端来一盘彩色的丸子，“用双生星的相变因子做的，入口是火焰的温热，咽下去是寒冰的清爽，就像……”他顿了顿，与旁边的铁爪族战士相视一笑，“就像我们俩，以前见面就打架，现在能坐在一起研究菜谱。”
下午，他们受邀参观中立星域的“记忆档案馆”。这座建筑由无数个透明的记忆水晶组成，每个水晶都封存着不同文明的“和解瞬间”：有铁爪族的将军向被摧毁的智星人图书馆鞠躬的影像，有湛蓝族的孩童与赤焰族的孩童在碎星带的共生树下交换礼物的画面，甚至有三百年前，地球宇航员与外星文明第一次握手时，因紧张而颤抖的手指特写。
“最珍贵的不是仇恨的记录，是放下仇恨的瞬间。”档案馆的馆长是位活了千年的意识体，他的身体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我们收集这些瞬间，不是为了忘记过去，是为了证明‘改变’是可能的。你看这个，”他指向一个水晶，里面是两个敌对种族的士兵在战场上分享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的画面，“这就是平衡的种子，只要有一个这样的瞬间，就有燎原的可能。”
共生兽在档案馆里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水晶，里面封存着碎星带花园的影像：湛蓝族的老者与赤焰族的年轻人正在培育第一株共生树，他们的手交叠在能量核心上，背景里有几只早期的共生兽在藤蔓间嬉戏。小家伙对着水晶发出亲昵的嘶鸣，水晶突然亮起，影像里的共生兽仿佛听到了呼唤，对着镜头歪了歪头。
“这是最早的共生记录之一。”馆长的声音带着欣慰，“你们带的小家伙，身上有他们的影子——不同的能量，共同的守护。”
傍晚时分，共融广场的中央舞台亮起了灯光。今天的表演是一场“跨界音乐会”，铁爪族的战鼓与智星人的钢琴合奏出雄浑又温柔的旋律，绿森族的叶片哨声伴着机械族的电子合成器，连共生兽都被邀请上台，它的红蓝光晕随着音乐节奏闪烁，与共鸣鸟的歌声形成奇妙的和声。
音乐会的高潮，所有种族的表演者共同演奏了一首没有乐谱的曲子。每个人、每个音符都遵循着自己的节奏，却又默契地呼应着彼此，像宇宙大爆炸时各种能量的和谐共振。林夏看着台下不同种族的生灵随着音乐摇晃，突然明白中立星域最强大的武器不是防护屏障，是这些日复一日的“共同创造”——当两个文明一起烤蛋糕、织布料、写乐谱，战争就成了最不合逻辑的选择。
离开前，他们去心愿碑前添了新的“礼物”。李强放上一块从饕餮星带回来的能量沙，阿灰贡献了一片自己脱落的鳞片，小张小心翼翼地埋下一颗刚发芽的地球茶叶种子，林夏则将那块绿森族送的布料系在碑前的能量杆上，布料在风中飘扬，像一面小小的平衡旗帜。
共生兽叼来昨天在赤焰族摊位买的熔岩蛋糕，放在自己之前留下的碎星带石头旁。蛋糕的热气与石头的寒气相遇，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折射出周围无数石头的光芒，像一颗微型的双生星。
“明天有‘星际运动会’。”空的光影在星轨号旁挥手告别，“铁爪族的举重选手要和智星人的能量机器人比赛，绿森族的长跑健将挑战鳞族的游泳冠军——没有胜负，只为展示不同种族的独特天赋。”
回到星轨号，林夏望着窗外渐渐安静的市场，流动摊位像退潮般散去，只留下满地闪烁的能量碎屑，像没打扫干净的星光。小张正在给地球茶叶种子浇水，嫩芽已经破土而出，带着倔强的绿意；李强擦拭着能量刀，刀身映出窗外和谐的灯火；阿灰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共生兽的红蓝光晕相互映照。
“这里的每一天都像在做梦。”小张轻声说，“但又比任何梦境都真实。”
林夏抚摸着那块绿森族送的布料，布料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流动，像无数文明的能量在交织。她知道，中立星域的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烤蛋糕的香气、织布料的笑声、音乐会的旋律，这些琐碎的美好像水滴石穿般，慢慢改变着每个到访者的认知。
小张在日志里画下了跨界音乐会的场景，旁边写着：“和平不是一夕之间的顿悟，是日复一日的相处。当不同种族的手一起揉面、一起编织、一起演奏，当他们的孩子一起玩耍、一起分享食物、一起仰望星空，平衡就会像种子一样，在这些日常的裂缝里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庇护整个宇宙的大树。”
共生兽蜷缩在林夏腿上，怀里抱着那只共鸣鸟，两个小家伙的呼吸渐渐同步。舷窗外，零号空域的星光温柔地洒落，像一层薄薄的纱，覆盖着这片由无数文明共同守护的中立之地。林夏知道，明天的运动会、后天的交流会，甚至更久远的无数个日子，都会像今天这样，在平淡中孕育着最珍贵的可能——那是宇宙最本真的模样，是所有平衡者为之奋斗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