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浅月的心里,林青青从来不曾真正跟她亲近过。
她也不认为,林青青的劝慰是为了她好。
这女人,巴不得自己过得不如她呢!
所以,她把林青青的劝告当做了耳旁风。
有些话听听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姐姐,如今你身份贵重,外面嘈杂,怕是扰了你的清净。不如,我在这屋子里单独为你设一席可好?”林浅月看似很贴心地为林青青做了特殊的安排。
其实,她是怕林青青跟陆家人见面,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不必了,我略坐坐就走。”林青青语气淡漠。
如果不是因为顾临渊一家借住在陆家,她今日是决计不会过来贺喜的。
她刚才已经敲打过顾斌了,陆家至多能给他们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若是他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何必如此匆忙呢?莫不是我这里的饭食有些简陋,比不得姐姐餐桌上的珍馐美味?”林浅月半是玩笑半是嫉妒地问。
“是,跳出烂泥洼我才知道自己吃得有多好!”林青青一语双关地说道。
她指的可不只是饭食,还有男人。
林浅月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在袖中微微掐紧。
林青青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强撑的体面。
她只能装作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干干地笑了几声。
就在这时,青儿匆匆走进来,对着林青青福了一礼,笑道:“少夫人……啊不,林姑娘,老夫人说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想见您一面呢!”
林浅月心里一紧,老夫人见林青青干什么呢?
她刚想找个借口推脱,林青青却已经站了起来。
“既然老夫人相请,自然要去见见的。”林青青语气平淡,却不容反对。
林浅月只能跟着起身,脸上重新堆起无懈可击的浅笑:“姐姐是贵客,老夫人也是极为看重的,请随我来。”
她心里却如同擂鼓,只盼着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便迎面遇上了一人。
陆皓看到林青青,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语气颇为热络:“青青……姑娘,想不到你当真会来?快,请到前面入席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林青青好像变得越来越耐看了呢!
精心装扮过的林浅月,站在她的身侧,不但没有把她比下去,反而有些黯然失色。
一个矫揉造作,一个清水出芙蓉。
谁胜出一筹,一目了然啊!
他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林青青目不斜视,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施舍给他一点儿,径直与他擦肩而过了。
林浅月冷哼一声,嘴角挑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来。
自己现在都看不上的男人,林青青会看得上?
陆皓怕是没有想到,曾经他弃如敝履的女子,如今是他踮起脚尖儿都攀不上的存在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是自己甩开的一滩烂泥了。
陆皓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林青青的冷淡,依旧笑着:“浅月,好好陪伴着。等宴席结束了,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叙叙家常。”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追忆和不易察觉的讨好。
林青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全然不在意。
“夫君,你去招待男宾吧!姐姐这里自然有我陪着呢,断然不会受到一丝冷落的。”
林浅月说着上前半步,看似自然地隔在了林青青和陆皓之间,只想赶紧把林青青带走。
陆皓偏头看着林浅月,笑容淡了些,语气也随意了许多:“哦,今日是盈姐儿的好日子,陆家高朋满座,实在是辛苦你了。”
那态度,与对待林青青时的热切截然不同。
林浅月脸上笑着,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种明显的差别对待,发生在陆皓身上,尤其让她心塞。
怎么着,他还想旧情复燃啊?
哼,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林青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无趣。
她淡淡道:“走吧,别让老夫人久等。”
说完,不再看任何人,径直向前走去。
林浅月连忙跟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当场闹出难堪。可
看着林青青挺拔冷漠的背影,以及陆皓依旧追随的目光,那口刚松下去的气,又化作了一团难以言喻的涩意,堵在了心口。
等着吧,陆皓很快就会自食其果了。
陆老夫人的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看到林青青,她立刻露出来慈爱的笑容:“青青啊,如今想见你一面都难了,祖母一直惦记着你呢!”
“老夫人安好。”林青青客气又疏离地微微点头。
祖母?
这样的攀亲带故,有意思吗?
陆老夫人轻叹一声,林青青的离开,是陆家最大的损失。
早知道林浅月并没有掌家的能力,当初她就应该坚持把林青青留下来。
“青青啊,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还是姻亲。虽然我们过去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陆老夫人眼里闪耀着精明的算计。
林青青很快就要嫁给夜云州了,她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老夫人,”林青青淡淡打断她,目光清冷,“您说的‘往日情分’,是指你们陆家在一直容不下我,纵容林浅月登堂入室的情分?还是指如今看我略有倚仗,便又想凑上来攀扯的情分?”
陆老夫人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握着椅背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林青青如此不留情面,直接将遮羞布撕得粉碎。
林浅月在一旁听得又气又急,忍不住出声:“姐姐!祖母是好意,你何必句句带刺?过去的事孰是孰非早已说不清,如今大家各自安好不就够了吗?”
“各自安好?如此最好,我早就跟陆林两家断绝了关系,今天过来,不过是探查朝廷的罪臣是否安分?”
林青青终于侧过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林浅月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室内一片死寂。陆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浅月更是脸色煞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青青的话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剖开了她们所有的侥幸和伪装。
林青青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贺礼已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微微颔首,不再看那对僵立的祖孙,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门帘落下,隔绝了内室令人窒息的尴尬与难堪。
陆老夫人猛地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喃喃道:“她还是那样的无礼!”
林浅月站在原地,望着林青青消失的方向,眼中最初的惊慌褪去,逐渐被一种深刻的怨毒所取代。
林青青,你今日给我的羞辱,我记下了。
咱们走着瞧,她绝不会永远被林青青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