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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月不再犹豫,她深知夜长梦多,她溜回自己那间简陋的柴房,从包袱的最底层,摸出了两样东西。

林青青的首饰太多了,丢了赤金簪子和珍珠耳坠都没有发觉。

如今它们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仿佛映照着她此刻冰冷而决绝的心。

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在宁古塔这地方,她人生地不熟,但只要有银子,就不愁找不到办事的人。

第二天一早,她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她刻意用头巾半遮着脸,找到一家不起眼,但从不问货物来路的当铺。

当铺柜台很高,里面坐着个眯着眼睛、精瘦的老头。

林浅月压下心头的慌乱和一丝羞耻,将首饰递了上去。

“死当。”她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

老头拿起簪子和耳坠,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能看穿人心。

林浅月紧张得手心冒汗。

“成色一般,做工尚可。”老头慢悠悠地开口,报了个极低的价格。

林浅月知道他在压价,但她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也没有时间纠缠。

她咬了咬牙,“成交。”

接过几块碎银和一张薄薄的银票,她明知道这些远不及首饰本身的价值,感觉自己的尊严仿佛也被一同当掉了。

但随之涌起的,却是更强烈的破釜沉舟的恨意。

那些不让她好过的人,也别想称心如意。

有了钱,下一步就是找人。

她想起来一个最恨林青青的人,就是刘三儿。

他常在赌坊附近晃悠。

果然,在一家赌坊附近,她找到了正因欠了赌债被几个混混推搡的刘三儿。

他衣衫褴褛,眼窝深陷,一副穷途末路的模样。

林浅月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冷声说道:“放开他。”

那几个混混见是个蒙着脸的女人,嗤笑起来,“呦呦,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刘三儿这是走了桃花运啊!”

林浅月也不多话,直接掏出一块银子扔过去,“他的债,我替他还了,剩下的,给你们买酒喝。”

混混们掂量着银子,互相使了个眼色,嬉笑着散了。

刘三儿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浅月,“你……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不该问的别问,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做不做?”林浅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做什么?”刘三儿警惕又贪婪地看着她。

林浅月将他带到更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要求和盘托出——如何散布谣言,以及最关键的那件“信物”该如何使用。

“我跟那什么如烟如雾的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刘三儿挠挠头。

“她是林青青最好的朋友,而且,”林浅月给了他一块碎银。

并承诺事成之后还有重谢时,他眼中的贪婪最终战胜了那点微末的良知。

“她要怪只能怪自己是林青青的朋友,谁让那女人唆使我老婆女儿不肯回家,害我成了孤家寡人的?”刘三儿对林青青恨之入骨。

连带着对她的朋友也恨了起来。

看着他消失在巷口,林浅月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填充。

计划已经启动,如同射出的毒箭,再无回头路。

几天后,流言开始在有限的范围内悄然传播,主要是在林家一些下人之间。

林浅月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在一个傍晚,刘三儿接到了林浅月发出的信号,偷偷溜进院子,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闪身进去,随即反手将门闩上。

刚回来的柳如烟听到门响,愕然回头,竟看到一个陌生、猥琐的男人闯了进来,并闩上了门。

“你是谁?出去!”她心中大惊,却强自镇定,厉声喝道。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后退,靠在了桌边。

刘三儿嘿嘿一笑,浑浊的眼睛贪婪地在柳如烟窈窕的身段和精致的脸蛋上扫视,“柳姑娘,你忘了我吗?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

“胡说!我不认识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柳如烟心中警铃大作,顺手抄起了桌上的剪刀。

对准刘三儿,眼神冰冷而决绝,“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刘三儿见她拿了凶器,脚步顿了一下,但想到林浅月的计划,又壮着胆子嬉皮笑脸道:“哎呦,还是个烈性子,哥哥我喜欢。”

他刚扑过去,房门外突然响起了林浅月尖锐而惊慌的叫喊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贼人闯进柳姐姐房间了!快救柳姐姐!”

她一边喊,一边用力拍打着房门,“柳姐姐!你没事吧?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叫喊,不仅让房间内的刘三儿动作一僵,也让花厅里正商议事情的秦毅和林青青脸色骤变。

秦毅反应极快,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

林青青也追了出来。

两人赶到时,只见林浅月一边哭叫一边焦急地拍打着柳如烟的房门。

“怎么回事?”秦毅声音沉冷。

“秦公子,姐姐,”林浅月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紧闭的房门,语速极快地说道,“我刚才路过,好像听到柳姐姐房里有争吵和东西摔碎的声音,可能是遭了贼了。”

她的话音未落,秦毅已经上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房门。

“砰”的一声,门闩断裂,房门大开。

房间内的景象瞬间映入他们的眼帘——

柳如烟手持剪刀,脸色苍白地靠在桌边,眼神冰冷含怒。

而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房间中央,距离柳如烟只有几步之遥,脸上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慌乱和猥琐。

最刺眼的是,那男人手里,竟然紧紧攥着一个藕荷色的、绣工精致的香囊。

那香囊,秦毅和林青青都认得,是柳如烟平日随身佩戴之物。

“如烟!”秦毅一个箭步冲上前,首先将柳如烟护在身后,目光如寒冰利刃般射向刘三儿,“你是谁?为何在此?”

林青青眯起眼睛,厉声喝问:“刘三儿?怎么是你?你在干什么?”

刘三儿被秦毅的气势所慑,结结巴巴地举起手中的香囊,眼神闪烁地看向柳如烟:“我我柳姑娘的朋友,是来找她叙旧的。”

他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污蔑。

“你血口喷人!”柳如烟气得浑身发抖,从秦毅身后站出来,指着刘三儿,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根本不认识你,是你突然闯进来意图不轨,这香囊定是你偷的。”

“偷的?”林浅月诧异地问:“柳姐姐,女子的香囊一向贴身收着,怎会轻易被偷?而且……而且他若真是歹人,为何不抢钱财,偏偏只拿你的香囊?”

秦毅的目光在柳如烟苍白愤怒的脸上、刘三儿手中的香囊以及林浅月那过于“急切”的表情上扫过,他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气。

他没有立刻斥责任何人,但紧握的双拳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显示他正处在暴怒的边缘。

眼前的场景,人证物证似乎都对柳如烟极为不利。

但是,即便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刘三儿!”林青青怒极,她了解柳如烟的为人,根本不信这荒谬的指控。

“你满口胡言!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污蔑柳姐姐的?”

刘三儿眼神慌乱地瞟了林浅月一眼,嘴上却还硬撑着:“没……没人指使,我就是来叙旧的。”

场面一时僵持,充满了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