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没有理会,依旧稳稳当当趴在屋顶。
院内的小丫鬟听见声音,顿时松一口气,“原来是元宝!”
“它最喜欢在屋顶玩儿。”
说来也奇怪,元宝每日都要在屋顶转悠,像是主屋内有什么好闻的东西在诱惑它一般。
有一次元宝意外闯入主屋,夫人得知消息后,吓得血色全无,险些将元宝活活打死。
“只要不进屋就成!”
苏夏见丫鬟没有再关注屋顶,迅速将瓦片收入空间,放出木梯,沿着木梯往下滑。
她眼前一晃,那只猫便跟着她跳进屋内。
猫嗅觉灵敏,定是闻到从密室中传出来的味道。
苏夏摸黑在屋内寻找周家大公子说的书架,在摸到那只四指佛手后,轻轻一拧,便看到墙缝中透出一抹微弱光亮。
她迅速进入密室,徒手将密道的门关上后,点燃火把照明。
小猫也跟着她来到密室,但它脚步快,三两下便跑没了影。
苏夏沿着密道一直往前,越看越心惊。
密道中有一股腐败的气息,很微弱,但又让人无法忽略。
她走到一间密室中,看清里面陈列的物品后,不禁寒毛直竖。
眼前放着一排排木架,每一层都放着一排琉璃盏,最居中的位置还放着几只已经开始腐烂的手。
她大致扫了一眼密室中的木架,发现这里面至少有上百只手,大多数都只剩下森森白骨。
这里的每一只手,都是周兴业害人的证明。
苏夏又走到其他密室,毫不犹豫将密室中的财物搬空。
果真如周家大公子所言,库房中的财物与密室中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虽没有富可敌国,但至少能抵几个州城的库银,可见周家背后做的阴私勾当数不胜数。
她搬走所有财物,甚至连地上的青石板也全部撬走,唯独剩下陈列的白骨没有碰。
这些东西是周家作恶的证据,她可不想收走他们,让周家有开罪的机会。
苏夏催促着小猫离开密室。
在走到密室口时,她用力一推,密室门便被打开一条缝。
她见外面没有光,放心大胆将密室推开些,方便自己和小猫出去。
苏夏走到被掏空的屋顶正下方,刚拿出木梯,她还未有动作,小猫便蹦蹦跳跳离开屋子。
她诧异看着猫扬起来的尾巴,这毛孩子是来旅游的?
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屋内的花瓶摆件、床、桌子等一应物件全部收入空间。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不禁觉得遗憾,可惜没能遇见周兴业,否则她一定会将他就地正法,替天行道。
她转身朝着木梯走去。
也许是老天听见她的吐槽,在她爬到一半时,突然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还有许多丫鬟小厮的问候声。
苏夏大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看来老天都看不惯周兴业的所作所为,想让她替天行道!
她火速滑下木梯,将木梯收走后,来到门口。
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人拿着火折子推开房门。
苏夏早已经看出是丫鬟的身影,她一掌打在丫鬟后脖颈,稳住火折子,这才没有被外面的人发现端倪。
她将丫鬟放在一旁后,迅速拿出几个灯盏,屋内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外面又传来一阵动静,她看着门上的倒影,猜到是周兴业。
苏夏等他进屋,又是一掌击在来人后脖颈,同时还不忘用脚将屋门关上。
外面的丫鬟听见动静,还未反应过来,便只看到一扇紧闭的房门。
几人疑惑看向屋内,有名丫鬟想去查看,却被人拉住,“你想死啊?”
老爷吩咐过,房门关上后,若没有他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屋。
很多年前,有人开门被老爷发现,当场便被斩了手。
他们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苏夏听见家丁的声音,不禁感慨,自作孽,不可活啊!
周兴业屋中有密室,而且里面的东西见不得光,他自然不会让人进屋。
也正是因为他的谨慎,让他求救无援。
苏夏将人带进密室,邦邦两拳将人揍醒。
周兴业迷迷糊糊睁眼,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眼前人脸上蒙着黑布,让人看不清真容。
他缓过神来,想起自己是在屋内被打晕后,脸色顿时冷下来,“你是何人?”
苏夏笑得十分冷漠,“来取你狗命的人!”
周兴业看到匕首反射的亮光,再看看四周空无一人,急得连忙高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苏夏说完,不由觉得自己像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周兴业闻言,突然想到自己为了让密室变得隐蔽,特意将密室门做得很厚,外面不可能听见他的喊声。
而且他担心有人发现密室的异样,甚至吩咐下人不许在他房门关闭时闯入......他从前的小心谨慎,在此刻却变成自掘坟墓!
他肉眼可见慌张起来,手脚并用往后退,“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银子,我给你一万两!”
他见他神色微变,立刻加价:“一万两不够,我就给你十万两!只要你不杀我!”
“一百万两,一百万两......”
苏夏气得咬牙,不愧是做灰色事业的无良商人,开口便是百万两。
一百万两,县城百姓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么多银钱!
她指着空荡荡的密室,面露嘲讽,“你还有银子?”
周兴业环顾四周,惊觉自己的密室已经被搬空,他的金银、玉器还有字画全都不翼而飞。
他勃然大怒,立刻想到空荡荡的库房,怒目看着眼前之人,厉声质问:“库房也是被你搬空的?”
“你究竟是何人?”
他昨日进密室都还是好好的,今日却被搬空。
府内这么多物资,按理来说,他一人搬上三天三夜也搬不完,现在这些宝物在一日之间消失不见,他背后定然还有人!
怪就怪在,贼人来来往往偷盗,竟无一人发现端倪!
他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苏夏自然不会蠢到暴露自己的身份,“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将他们的双手砍下置于琉璃盏中,可有想过他们会来找你索命?”
她见周兴业目光一凝,果真以为他是被害者的亲人。
周兴业满脸不可置信,他每次动手都会将知情者全部杀死,不可能会被人发现端倪,此人定是发现密室中的手,故意吓他。
“大侠,大侠误会,那些手都是他们自愿卖给我的,非我强迫!”
“你若不信,大可去县城打听打听,整个商和县,谁不知道我周兴业仁善?”
苏夏冷哼,他所谓的仁善,便是取过路百姓的命、抢走他们的钱财、剁了他们的手,甚至还将他们的肉卖给更多的路人?
她听见他冠冕堂皇的话,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
她知道,周兴业在拖延时间,他期盼着守夜的丫鬟能够发现屋内端倪,带着人前来拯救他。
她不欲与他多费口舌,毫不犹豫拿出匕首便将他的右手剁下。
杀人诛心,她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一只手掉落在地,沾染了泥土,鲜血哗啦啦滴落在泥土中。
周兴业痛得惨叫,可他手上的痛比不得心痛的十分之一。
他讨厌他的九指,但同样也十分珍视这双手,在看到右手落在脏污的泥土上时,几乎连滚带爬挪到断手前,慌慌张张将手捡起来,嘴里发出一阵痛苦悲鸣。
他砍掉的手不计其数,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手会被人砍断。
他拿着断手接在手腕上,不但堵不住呼啸而出的鲜血,反倒让原本失去血色的手沾满鲜血。
整个人如同疯魔,一遍又一遍尝试将手接上,可惜徒劳无功。
苏夏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有丝毫怜悯。
才剁一只手便已经这副鬼样,那些死去的百姓可是被他剁掉两只手,就连身上的其他骨头也被分解!
她见周兴业睁着猩红的眸子瞪着自己,知道他此刻定是恨不得杀了她!
但那又如何?他奈何不了她!
周兴业跌跌撞撞站起身朝苏夏冲去,原本想撞倒苏夏后趁机逃离,不曾想,他撞过去反倒成了送死。
苏夏看准角度,手上匕首灵活翻转,刹那间便将他的另一只手也一并切下。
周兴业的惨叫声在密道中回荡,吵得苏夏耳朵疼。
她彻底没了耐心,锋利的匕首也终于落在周兴业的脖颈。
鲜血如柱往外喷溅,他气息越来越弱,血液顺着脖颈往下流,流淌在泥土中。
苏夏看着周兴业死不瞑目的双眼,她知道,此人至死未悔改。
但他的悔改毫无意义,即便他跪下忏悔,被他害死的人也不可能活过来,倒不如永绝后患。
她面无表情拖着周兴业咽气的尸体,鲜血流了一路,所过之处,泥土都变湿润。
她将其扔出密室。
屋内空荡荡,只剩下周兴业的尸体,一只倒地的蜡烛,和地上残留几节被烧断的绳索。
丫鬟已经不见踪影,她很聪明,醒来发现屋内异样后并未声张,反倒一脸淡定走出屋子,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最让苏夏惊讶的是,小丫鬟逃出去后竟然没有叫人,可见周兴业往日对她们并不好,以至于丫鬟都不想有人来救他。
苏夏再次将地上满身鲜血的人唾弃一把,从空间拿出木梯爬上屋顶。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今夜的目的。
收物资、祸水东引!
至于杀周兴业,纯属巧合,碰到就算赚到。
她刻意在房顶上闹出动静,引得周家下人的关注。
周兴业院内的小厮看到黑衣人在屋顶走动,猛然被吓一大跳,这是贼人?
他不敢耽搁,拔腿便跑去主屋禀报,可惜敲了几次都无人应答。
小厮担心有异,微微推开一条缝隙,只见屋子正中央躺着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盏烛火。
在火光的照耀下,小厮勉强看清地上之人的面容,俨然就是他们的周老爷。
他吓得手足无措,意外推开房门,走近后看清地上的鲜血,立刻发出一声惊恐大叫,“啊!不好了!不好了!”
“老爷被杀了!”
“快来人啊!”
周兴业被杀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整个周家。
一时间,偌大的周家都亮起烛火,灯火通明,府内喧嚣声一片。
等周家其他伙计听见动静准备追苏夏时,只看到屋顶的一道残影。
一群人迅速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就连府外的衙役也听见动静,跟着周家伙计一路狂奔。
苏夏早已经打探好路线,从周家出来后便一路狂奔,始终和身后追踪自己的人保持一定距离。
既不让他们抓到自己,也不让他们掉队。
周家伙计和衙役跟在后面,目光紧紧盯着他最终消失的方向,俨然是方府。
贼人逃到方家,哪怕是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进去搜查。
周家伙计看向周管家,忧心道:“管家,这可怎么办?”
“凶手逃了,只怕夫人知道后会扒了我们的皮。”
周管家擦着额间汗水,“我去请示夫人!”
他想到一种可能,但又不敢相信。
倘若当真是方家派人杀了老爷,意味着他们彻底与方家撕破脸,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做主的。
但他实在不明白方家为何要这么做。
“此事非同小可,你们在府外盯着,一旦贼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府通知我!”
方家在县城颇有威望,即便是衙役也不敢擅闯,更何况他一介平民。
在管家离开后,一名衙役也偷偷溜走,他躲开周家伙计和其他衙役的视线,绕路往方府后门走去。
他自以为没有被人发现,实际上他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被其他衙役看在眼里。
田闻早受了季正渊的叮嘱,知道队伍中有叛徒,但一直不知是谁,现在终于明了。
他将剩下的几名衙役分成三支小队,一队守在原地,一队去季府通知县令,他则带着最后一队跟踪那名叛变的衙役来到方府后门。
他们眼看叛徒就要去方府通风报信,立刻将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