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看身份瞒不下去,只能点点头,“没错,我们的确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一名贵妇人惊讶看着两人,语气充满疑惑:“谭夫人?谭夫人身边倒是有两名丫鬟,但与你们年纪不符啊!”
“而且我与谭夫人私交甚好,怎么从未见你们在谭夫人身边服侍过?”
“是啊,我记得予欢妹妹身边的仆人是出了名的丑奴——”那妇人自知当众议论她人长相很无礼,连忙捂住嘴。
周围众人一听便知有蹊跷。
与沈家交好的人上赶着给沈家冲锋陷阵,当即指着芳香和馥郁二人质问:“你们二人冒充谭夫人的丫鬟,意欲何为?”
芳香冷笑一声,“诸位夫人说得莫不是李姨娘?她算得上什么正室夫人?”
“我家夫人久居后宅,多年未曾出来走动,想不到倒是让宵小之徒钻了空子!李氏不过是一外室,夫人念在其为我家老爷开枝散叶的份上,这才允许老爷将人抬为妾室。”
“原以为我家夫人已经格外宽厚,想不到诸位夫人更甚之,竟能与一妾室姐妹相称。”
夫人因大公子命丧永江自责不已,觉得有愧于李氏,所以不管李氏做什么,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之计较。
但芳香和馥郁两人早看不惯李氏顶着正室夫人的名号招摇撞骗,不过十年光阴,这群人竟将李姨娘视为正室娘子,实在是可笑至极!
经两人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江傲霜这一人物。
这些年江傲霜从未出席过任何宴会,就连谭府一切事宜都是李氏操办,他们还以为谭夫人早没了。
“原来是她?”
“听说谭家大公子就是被江傲霜推入河中淹死的!”
“别胡说,小心被谭员外听见!”
芳香、馥郁听闻这话,气得浑身发颤,“胡说!我家夫人待大公子犹如己出,遍访名医替大公子治病,从未害过大公子!”
有人闻言不禁纳闷,“谭家大公子?”
苏夏听见他们的对话,骤然想起小宝爹娘曾说过,谭家大公子也是溺死在永江,还有传言说谭二公子是大公子的转世,小宝爹娘甚至还想取河水喝下让小宝再次投胎到他们家。
所谓的送子、圣水、转世,全是沈老头阴谋。
如此看来,谭家与沈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谭家大公子说不定也是沈老头害死的。
“芳娘子你可别说笑了,你家大公子都死了快十年,怎么可能——”那人说话间打了个寒颤。
先前大家急着求圣水,竟忽略江边寒风重,一阵寒风出来,众人只觉阴森森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是!谭家大公子死了近十年,连尸体都没有捞到,他的遗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你想抢走玉葫芦,故意撒谎?”
芳香眼神坚定,“我没有撒谎!”
沈老爷见她说得信誓旦旦,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
莲台中突然断流两次已经十分蹊跷,如今又扯出谭家大公子的遗物,说不定就是贼人故意为之,他决不能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来人,将这两个疯婆子拉下去!”
李春来大喊一声:“且慢!”
“沈老爷,若玉葫芦当真是谭家大公子的遗物,你执意送给公公,莫不是想诅咒公公?”
沈老爷闻言,一双眼怒视着李春来,恨不得抽他筋扒他皮。
权公公脸色耷拉下来,“咱家断然不能收这样来历不明之物!”他身为皇帝近侍,不缺一个玉葫芦,但若是将别人的遗物当做宝,实在有些膈应。
“公公——”沈老爷顿时急了。
权公公剜他一眼,转头看向芳香和馥郁,“你们二人如此笃定是你家大公子的遗物,可有证据?”
芳香迫不及待解释:“大公子自小体弱多病,这个玉葫芦是我家夫人从玉城昭缘寺得道高僧手中求来的,放在寺庙中开光足足七七四十九日。”
“有一次,我家大公子被李姨娘推倒,玉葫芦磕在石头上碎裂成两半。”
“公公若是不信,可看看玉葫芦两边是否有裂痕!”
“大公子担心夫人发现后会伤心,便托玉城的一位雕刻师傅亲自刻了一个福字镶嵌在其中,以保玉葫芦完整。只要用力将福字按下,葫芦便会变成两半!”
方才她就是看到福字,才断定是大公子的遗物。
众人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沈老爷。
沈老爷紧紧握着玉葫芦,拇指不停在葫芦上摩擦,手指微动,‘福’字果真陷下去一些,但凡再用些力,葫芦便会分成两半。
他内心十分慌张,反驳道:“胡说八道!葫芦上根本没有福字!”
“不可能!不可能!”芳香十分激动,手脚并用朝着祭祀台爬去,“你给我,你还给我!”
不论如何,她今日一定要拿回大公子的遗物,若是夫人看到大公子的遗物,说不定能释怀。
百姓怀疑的目光落在沈老爷手上,脑子里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李春来见目的已经达到,指着莲台大喊:“快看,莲台中还有东西!”
他趁着沈家家丁不备,率先冲了上去,一把将掉出来的东西扯出来,有荷包、平安扣、拇指大小的桃木剑、红绳、玉器等物。
李春来将东西高举,足以让所有人看见。
有人惊呼:“这是我家笑笑的,她一岁生辰时我亲自买给她的,怎么会在这里!”
“这柄桃木剑是我家浩儿的!”
“还有我家......”
这些年,淹死在永江的孩童不计其数,故而许多人家在孩童满周岁之际都会为他们戴上辟邪之物,以保他们能够平安长大。
可惜还是没能护佑住他们。
“我那可怜的孩子去年已经被淹死了,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本该随着尸体一起被河流冲走的物件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人不寒而栗。
看见孩子遗物的几人悲伤震惊之余,突然想到一件惊恐的事,他们口中的孩子全是死在十岁的年龄,无一例外。
从前他们只当他们是年龄相仿共同约着一起来江边玩,一时失足才枉送性命,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现场一片嘈杂,一颗怀疑的种子落在百姓心中,逐渐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