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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我跟你说了八遍了,我不是难民!是过来支援的公务员!你怎么就咬死一根筋,死活不让我出去?”

张涵站在高速路口的临时关卡前,手舞足蹈的比划,生无可恋道,“你看我这身份证明还有调度令都清清楚楚,真是来干活的,不是来逃难的!”

关卡用蓝色铁皮和铁丝网拦着,后面堆着沙袋,远处的路灯杆上挂着“严防死守,杜绝疏漏”的红色横幅,风一吹哗啦啦响。

执勤的士兵足有一个排,三三两两分布在关卡两侧,迷彩服笔挺,头盔压得很低,额前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

路口旁停着一辆涂着雪地迷彩的步战车,车组成员除了警戒的炮手外,都蹲在路边烤火,其中一人还借着闲暇时光烤红薯。

其中一名士官上前一步,把证件原封不动地递了回来,声音沉稳道:“我知道你是公务员,但上级下了命令,所有武装人员均不可后退半步。你腰间别着手枪,拥有反抗能力就是战斗力,按规定,不能放行。”

“就这一把小手枪,也算有反抗能力?这穿透力,说不定连头猪都打不死!纯属应急用的!”

“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张涵又气又急地跺了跺脚:“这枪是执行任务配的!我是回原单位报到,不是后退!你这规矩也太死了吧?”

士官没再多言,只是微微侧身,指了指关卡旁立着的告示牌。

上面用红笔圈着“特殊时期,一律按战时标准执行”的字样,字迹遒劲有力。

张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憋了半天突然伸手掰开枪套的卡扣,枪口朝下,稳稳地把手枪递了过去,执拗道。

“好好好,你牛!算你规矩大!枪给你,子弹也送你6颗,就当伴手礼!老子现在算平民了吧?能过去不?”

士官却没接,目光在他递过来的手枪上扫了一眼,转而抬手朝不远处招了招,唤来一名背着步枪的列兵。

那列兵跑步过来,双手递上一部智能手机,外面套着个版型挺括的军绿色手机壳。

士官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解锁,调出空白登记页,才抬头对张涵说道:“不行,上交武器要做登记备案。刚才看了你的证件,你是街道办联防队的,档案里备注过是退伍士兵,退伍证带了吗?一起录入信息。”

“不是吧?”

张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猛地睁大了眼睛,左右瞅了瞅身后排着队的几十个人。

声音不自觉地又拔高了几分,毫不顾及旁人。

“合着这是拉壮丁啊?连公务员都不放过了?我是回去上班的,又不是来参军的,登记退伍证干什么?”

“特殊时期,一切以任务为重。”

士官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已经录入了“武器型号“05式转轮手枪”几个字:“公务员更应该为国效力,思想觉悟和纪律性都该比普通人更坚定。你是退伍士兵,有战斗基础,理应留在一线。”

张涵愣了愣,手里的手枪还举在半空,看着士官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了看身后排队的人投来的复杂目光,又看了看身后排队的人投来的复杂目光。

有好奇,有同情,还有点看热闹的意味。

“你妈了个巴子的。”张涵低下头,突然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难道刚退伍就要又“入伍”了吗?

老天爷像是在跟他开一个永无止境的玩笑。

昨天他还跟林雨菲玩着暧昧,幻想着退伍后能凭着公务员的身份安稳度日,再凭借着手中的权力过上富足的生活。

然而今天天没亮,老天爷就把他提溜回来,让他继续跟那些“鬼玩意”打加时赛。

要不,说自己没带退伍证?

可这也不现实啊

当兵的又不是傻蛋,肯定会要求搜身,更别提现在系统联网,只要输入他的身份证号,他那点战斗英雄的履历马上就会跳出来,根本瞒不住。

与其被戳穿,还不如自己自觉一点,多少留几分颜面。

思虑至此,张涵咬了咬牙,把枪往士官手里一塞,没好气地说道:“行!登记就登记!退伍证在我兜里,你等着!”

说着抬手掀开外套,从内侧口袋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塑封的小红本,狠狠拍在士官面前的沙袋上:“给!看好了!退伍不到三天,就被你给抓了壮丁,好小子!”

士官拿起退伍证,指尖捏着塑封的边缘,仔细核对上面的照片和信息。

张涵,男,汉族,朱川省临海市户籍,父母状态:失踪,已报案。

于2026年11月入伍,服役于……

“我靠,这是抓到个大鱼啊!”

士官瞳孔微微一缩暗道,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心里暗暗窃喜,手上动作却没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手机上补全了姓名、身份证号、退伍时间等信息,甚至还特意核对了立功记录,才抬头笑道:“张上士,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服役年限不算长,战斗资历倒是相当硬啊。”

张涵没回话,接过士官递来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狠狠写下自己的名字。

心里五味杂陈,有不甘,有无奈,还有点被“识破”后的别扭。

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士官朝旁边摆了摆手,对那名列兵道:“带张上士去连部,他的个人信息有些复杂,我们做不了决定,让连长定夺。”

“是!”列兵应声上前,腰板挺得更直了,对着张涵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张上士,跟我来这边。”

张涵叹了口气,拿回自己的证件,又接过士官递回来的手枪,熟练地别回腰间,扣好枪套卡扣。

看着近在咫尺的关卡,再瞄一眼城里那帮亮着霓虹的“高层”,它们闪得跟KtV小姐招手似的。

只能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权当热身

他已经大概猜到这背后的门道了。

套路,全是套路。

没有无缘无故的“挽留”,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快速将没有战斗力的人员编成可用的队伍。

之前在路上他就琢磨过,这种特殊时期,大概率会让警察、特警或者像他这样有部队底子的人担当基层指挥,快速整合那些临时抽调的民夫。

至于为啥不动部队的人。

谁舍得拆自己的王牌卡组。

部队的战斗力哪儿来的?是日复一日的磨合,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信任,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的默契。

把原编制里的人随便抽出来,塞进另一支临时凑起来的“炮灰部队”,纯属瞎折腾。

1+1有时候真未必大于2,搞不好直接等于GG。

保留原有部队的完整战斗力,才是眼下最该抓的事,没人会为了凑数量,就把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精锐拆得七零八落。

你抽没经验的列兵去指挥民夫,那些人根本不会服,镇不住场子。

你抽班排长,那就是在挖原有部队的墙角,自损实力。

基层军官是部队的骨架,抽走一个,底下的兵就得乱一阵。

再说了,部队也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也有人情味。

把原来的领导层调走,空出来的位置换个新人,底下的士兵心里未必能接受,口服心不服,战斗力只会往下掉。

新军官跟士兵没相处过,摸不清每个人的脾气禀性,也未必能真心实意体恤下属,时间一长,矛盾准得冒出来。

全都是明晃晃的隐患,谁也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这么一想,像他这样的人,简直是“天选之子”。

刚退伍,战斗经验没丢,手脚还利索;又是公务员身份,说话办事有分量,民夫们也愿意听。

最重要的是,他不属于任何现有编制,调去牵头临时队伍,既不耽误正规部队的事,又能快速补上空缺。

张涵跟着列兵绕过步战车,往高速匝道下方的临时连部走。

连部是辆拆掉了后挡板的集装箱货车,侧面喷着“应急指挥部”的灰色油漆,门口挂一张保温棉被当门帘。

掀帘进去,热气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两台柴油暖风机“哒哒”直吼,把三尺见方的小空间烘得像澡堂子。

折叠桌拼成L形,铺着1:5万的城区地图,图上用红蓝马克笔划得跟蜘蛛网一样。

桌后坐着个上尉,袖标上写的是“作训”,正拿塑料叉子挑泡速溶咖啡。

连长,韩中士让我把这位退伍老兵带过来,说他的档案非常复杂,需要您定夺。”列兵“啪”地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得在狭小空间里撞出回声。

“档案异常?”

列兵点点头:“是的,连长,登记的信息应该传输到电脑上了,您翻阅一下即可。”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上尉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疲惫的眼神亮了些许。

列兵转身出去,棉被帘“啪”地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这段时间为了阅兵的筹备工作,他已经两个晚上没合眼了,若不是靠速溶咖啡硬撑,早就顶不住了。

指尖划过键盘,调出张涵的档案,目光扫过几行字,眉头渐渐皱起。

“说说吧,你的档案到底怎么回事?”

张涵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听天由命:“239旅出来的,滩沙江战役、武鸣县保卫战都掺和过,跟特感近距离搏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别指望我能指挥谁,我就会扛枪冲、拔刀砍,这点战斗经验,算不算数全看你们。”

上尉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几滴褐色液体险些溅在地图上,他赶忙把杯子放在桌角,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张涵的模样太普通了,中等偏下的个头,脊背还有点佝偻,扔在人群里连个回头率都没有。

但冯其安越看越心惊——眼前这人,竟经历过两场恶战。

武鸣县保卫战他了解不深,可滩沙江战役的威名,在军中早已传遍,那是一场拼到弹尽粮绝的死战。

更别提张涵出身现役野战部队,能在那样的战役里活下来,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百战老兵?按理说老部队绝不会轻易让你退役。”

“国家不是出台了就业安置条例吗?我的条件恰好符合。”

张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业条例还涵盖战斗英雄?”上尉有些意外。

“涵盖范围很广,包括。”张涵压下心底翻涌的不满,耐着性子解释。

上尉了然点头,政府为了让就业安置条例显得更具说服力,偶尔“网开一面”,将几个老兵或是战斗英雄纳入安置范围,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

“张上士你好,我叫冯其安,暂编‘三号线收拢队’队长,负责人员统计和扩编。”

上尉站起身,伸出手,“现在战争形势严峻,城防吃紧,你被第二次征召入伍,从现在起,你归我管辖。”

张涵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脸上那点漠然瞬间碎了:“冯连长,我退伍还不到三天!刚领完退伍金,连家都没来得及回,这就又要征召?我不是怕打仗,只是这节奏也太赶了!”

冯其安拿起塑料叉子,指着地图上那圈醒目的蓝线:“看见没?城外的防线已经被感染者捅成蚂蜂窝了,到处都是缺口。它们的大部被围困在这个蓝圈里,但小股感染者根本清不干净,山林太茂密,有的甚至会挖坑把自己埋起来,等士兵搜查时突然发动袭击。现在由不得你,国家需要你,军队需要你,人民也需要你。”

张涵沉默着,嘴角忽然牵起一抹极淡的笑。

人在彻底无语时,反倒会生出这种近乎荒诞的下意识反应。

他又一次被“民族大义”这四个字捆得死死的。

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印着合众国公民的身份,享受过这个国家的福利与庇护,就注定要在这种生死关头,扛起那份躲不开的义务。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根本没资格担起这份沉甸甸的“需要”。

冯其安没等他回应,又抿了口凉透的咖啡,语气急促却坚定:“清晨六点之前,我得把高速口撤下来的两千名‘非战斗人员’编成义勇军,现在缺的就是基层指挥官。”

他停顿半秒,目光直直锁住张涵,带着恳切道:“你要是同意,我给你一个15人的小分队,枪支弹药会从正规部队酌情调拨。”

“十五个人,十五张嘴,十五颗心脏,我拿什么保?”

张涵指着自己,“我在239旅就一冲前排的,指挥?我连外卖骑手都指挥不动!”

“那就把他们当你以前的自己。”冯其安把叉子往桌上一扔,“没老兵带,新兵死得更快。”

“正规军要留着力气守核心工事,没人能抽给你。”

“你是正规野战部队退下来的,知道怎么在废墟里找掩体、怎么设诡雷、怎么三三制交替后撤,这就够了。”

张涵愣在原地僵持许久,最终还是在那份无形的压力下,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正规部队出来的,可满打满算,军旅生涯还不到一个月。

这点时间能学到什么?

不过是些皮毛功夫,只能画皮,画不出骨。

你让他依样画葫芦排出三三制的阵型,他或许能做到,可真要到了枪林弹雨的实战里,那阵型根本毫无意义。

更别说布设诡雷、寻找优势射击点。

这些他在239旅时,也只能稀里糊涂看着老兵做,自己连上手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底,他在239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头兵,跟着队伍冲锋陷阵还行,何曾有过半点指挥经验?

现在却要带着一群连枪都未必握得稳的平民去当送死鬼,张涵的心脏猛地一抽,连带着胸口的旧伤也骤然发作,一阵尖锐的疼意顺着肋骨蔓延开来。

本来休养了几天,伤口已经结痂缓解,可如今又要再次踏上战场搏命。

这一次,他还能像滩沙江那样幸运地活下来吗?一切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