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婷在杭州的游玩计划才进行了一半,不得不暂停去干正事。
她不太适应南方的天气,总觉得这里冷的厉害。前些天去找吴邪送之前帮他卖鱼眼石的钱,这人还送了一个热水袋抱着。
之后又说了古董鉴赏会的事。虽然叫鉴赏会,但本质是拍卖会。拍卖会上有条鱼,官方给的名字是蛇眉铜鱼,明代的东西,定价一千万。
吴邪当时说这小玩意起拍价一千万,根本不会有人买。
秦海婷深以为然,她不清楚这东西厉害在哪里。但还是尽职尽责说:“话我是带到了。俺叔说,和那条青铜鱼有关系,不去自己后悔。”
如今把话带到,再来吴二白的茶馆晃一下事就办完了。接下来的事也不归自己管了。
吴二白的茶馆在巷子里,下车之后还要走几百米。转角进门时,秦海婷与张海桐擦肩而过。
她侧目看了一眼,是个少白头的年轻人,也没当回事。
秦海婷点了一壶铁观音,与伙计对过切口,坐下喝了两杯茶立刻又走了。
贰京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低声问:“二爷,小三爷真会去吗?”
“不重要。”吴二白翻开手里的杂志,随口回答:“不论去不去,都只是给接下来的事做引子。”
去,当然最好。不去,也有人把信息送他手上。以吴邪的心眼,听见之后再一想,就绝对不会放手。
吴二白问:“陈皮阿四到了吗?”
贰京点头。“四阿公说三天后拜会。”
“知道了。”
吴二白说完,房间彻底安静下来。茶客的喧闹都隔绝在小院外,只剩下房间里静谧的煮茶声。
……
这壶寿眉张海桐还真喝上第二壶了。
再去茶馆时,喝茶的地方就不在后面的院子里,而是二楼的单间。窗户开的大,能看见一楼的状况。
张海桐刚坐下,吴邪就进来了。
他刚跟老海侃大山结束,听过陈皮阿四在镜儿宫盗取蛇眉铜鱼的事,此时心里想的全是它。
茶馆里坐满了人,他只好找个靠近书架的地方坐下。点过茶后,开始翻看一本老旧的笔记本。
大约遇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他点了一根烟,又去旁边借阅了一本旅游地图。吴邪去的地方放的全是类似的图书,他正在思考蛇眉铜鱼的问题,联想到秦海婷说的拍卖会,想的出神,把地图烫出了洞。
吴二白看的眉头狠狠一皱。
张海桐仔细观察过,这人皱眉不是因为大侄子抽烟,而是因为大侄子把他的书弄成那个样子,有点膈应。
吴邪也心虚,立刻把书塞回去要走。刚离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拿起那本书。
张海桐眼神微动,几秒钟后才说:“陈皮阿四。”
吴二白点头。“他刚来杭州,也没别的地方去。里外里也就跟我们家有旧,所以来这里看看,权当玩乐。”
陈皮阿四和玩乐这两个字真是沾不上边。
这人一不热衷于风月之事,二不喜欢赌博斗鸡,三不爱吃喝玩乐。陈皮身上没有风流债,只有人命债。
真要玩乐,那他只玩刺激的。比如盗墓,比如杀人。
他曾经靠杀人吃饭。
陈皮现在看起来七十多岁。
太快了,一晃这么多年。当年脾气烂到一言不合能杀人全家灭人满门的狂恶之人,如今在他仍旧阴鸷的脸上竟然能看出几分平和。
只是眼睛不大好了,戴着镜片很厚的眼镜。穿的也不太板正,实在不像个老学究。
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能看出此人行走之间格外不同。陈皮依旧腰板挺直步履生风,明显没把自己吃饭的本事落下。
不过到底这个年纪了,也能看出力不从心。
这么大年纪的人,不仅要给吴三省夹喇嘛,还要来找吴邪唠唠嗑。不仅如此,附近应该还有几个捧哏的。
在张海桐的视角看起来很有意思,吴邪慌得要命,生怕陈皮发现自己给二叔的书烫出来一个洞,转身要溜。
还没溜出去几步,陈皮阿四来了一句:“谁给烫出了个风水局在这,真缺德。”
他立刻停住脚步回来了,坐旁边假装自己也看书,实则观察陈皮阿四的举动。动作很像荧幕里的新手特工,实在有点蹩脚。
吴二白叹气,无意识的拿着茶碗盖磨蹭杯沿。
大概被吴邪的样子弄得无话可说。
张海桐找补道:“脑子转的挺快。”
吴二白嗯了一声,也没那么端着了。“他也就在敷衍我这事上转得快。”
从小到大吴邪一直害怕吴二白。曾经弄坏了他的东西被他收拾过,那之后这个大侄儿就不乐意跟他太亲近。
这种威严不是立刻就有,而是日积月累形成。
这也是吴二白有意为之。
不过吴邪有一点很好,就是厚脸皮不记仇。这种小事他不放在心上,虽然怵吴二白,但情感还在。
至少在白嫖二叔这件事上,吴邪一直很热衷。
同样的,不记仇也只是现在而已。
在被小孩敷衍这件事上两人很有共同话题。当年在南部档案馆,乖小孩属于少数,乖成张海侠那样的更是屈指可数。
闯了祸第一反应都是遮掩。
但这样不行。
瞒着自己人,就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挽救。无论犯错的人选择怎样的弥补办法,都很容易牵连身边的人,最后昏招频出,走上不归路。
显然吴二白也是这么教吴邪的,但可怕的印象还是留在他心里,所以小事能遮掩就遮掩,没必要捅出去,徒惹人家生气。
底下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吴邪很有兴趣。又端着茶往几个老头身边凑,最后搭上了话。
陈皮阿四将那份旅游地图拿给吴邪看时,他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到这里,张海桐就知道这事成了。
茶也该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