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将领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长枪。
顾云芷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
取过身旁顾家侍卫手中的弓箭,动作一气呵成。
拉弓,搭箭,瞄准,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雨幕,直直射向城墙上的守城将领。
只见那将领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应,胸口便插着箭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起、辰王意图谋反,背叛大靖!青州军的将士们,随本将一同护我大靖国太平!”顾云芷高举手中的弓箭,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杀!”
“杀!”
“杀!”
三万青州军齐声呐喊,如同一股汹涌的浪潮,向着神武门冲去。
陵希拔剑,剑锋直指宫门:“冲啊!”
欧阳瑾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大理寺的官兵也从两侧杀出,与青州军形成夹击之势。
“大人,快走!” 管家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嘶哑。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忠仆,此刻浑身浴血,却仍用宽厚的肩膀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欧阳瑾低头看着胸前插着的两支断箭,箭尾的白羽早已被血浸透,每呼吸一下,胸腔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厮杀声、兵器碰撞声、雨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
随着包围圈在不断缩小,禁军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承乾宫高阶的白玉台阶。
他勉力抬头,看到了那辰王的身影。
辰王站在雨幕中,一袭月白直裰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他那苍白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朝堂上唯唯诺诺的蠢钝模样,阴毒的目光如毒蛇吐信,直勾勾地盯着欧阳瑾。这一刻,欧阳瑾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舅舅,自古以来都是嫡子继承大统,可陛下却偏偏宠爱太子…”
“若不是太子从中作梗,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皇上近日身体每况愈下,若不趁此机会动手,一旦太子登基…”
半月前,辰王更是焦急的声音犹在耳畔:“舅舅,机不可失啊!”
还有昨日,辰王亲自为他斟酒壮行,眼神中满是期许:“此去若能扳倒太子,舅舅就是我大靖的头号功臣!”
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欧阳瑾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辰王手中的一枚棋子,被利用来铲除太子的障碍。
辰王平日里装出懦弱无能的样子,在朝堂上处处隐忍,却在暗中布下这惊天大局。
“我…我竟如此愚蠢…”欧阳瑾喃喃自语,嘴角溢出更多鲜血。
“大人!大人!”管家的呼喊声渐渐模糊。
欧阳瑾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地跪倒在湿漉漉的台阶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辰王那得意的笑容,心中满是不甘。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在了自己的贪婪与愚蠢。
白起军如潮水般漫过朱雀门,铁甲与青石相撞的闷响震得廊下宫灯摇晃。
大理寺卿百里志泽挥剑劈飞一名叛军,他的玄色官袍已被撕开半幅,露出内里染血的中衣:“狗贼!”
话音未落,三柄长枪自斜刺里突刺而来,百里志泽旋身格挡,腕间青筋暴起。
禁军统领的银甲沾满血污,他带领亲卫死死守住宫殿台阶。
箭矢破空声与兵器交击声混作一团,一名禁军被砍翻在地,滚烫的鲜血溅在百里志泽脸上,他抹去血渍,怒吼道:“坚持住,顾将军马上就来了!”
白起的步步逼近,百名重盾兵结成铁阵,盾牌上的饕餮纹在血月下泛着冷光。
承乾宫内。
皇帝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怎么能相信,连儿子都没有的白起会谋反?
他怎么能相信,才被自己宣回的欧阳瑾,竟然要背叛自己!
是了!是了!白起的独女腹中怀了皇家的骨肉,所以,他白起才动了这份心思!想要这韩家的江山!
“父皇!父皇!”太子膝行到皇上身边,眼泪止不住的往流:“父皇您要保重啊!”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的喊杀声让他脸色骤变。
“皇上!”长公主对皇帝略略颔首。
皇上镇定下来,真心对长公主道谢:“皇姐…辛苦皇姐这些日子以来守着朕!”
“皇上放心,顾云芷已经去带青州军将士前来救驾,皇上可安心!顾家世代守护我大靖江山,哪怕仅剩一人也会舍生忘死护皇上与太子周全。”长公主垂着眸子,又朝着皇上微微欠身。
皇上看着长公主,微微抿着唇。
顾家,世代守护大靖江山的顾家。
莫名的让他想起了顾绍成跟他的儿子们。
这数百年来,靖安公府就像是擎天柱般,历经任何风霜都仍屹立不倒,威名天下皆知。
皇帝身侧拳头紧了紧,若是此次…顾云芷真能如此忠心,带兵救了他和太子。
不如,就留顾家留一条活路吧,就让顾云芷可以好好的效忠太子!皇上暗自想着。
暴雨砸在承乾宫的琉璃瓦上,迸溅起的水花混着血雾,将朱红宫墙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百里志泽的玄甲早已浸透血水,他挥剑格开迎面刺来的长枪,靴底在满地的箭镞与碎砖上打滑,后背重重撞在雕花门框上。
百里志泽且战且退,白起、辰王在重盾兵呼声中,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往高台上逼。
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
白起看着面前的承乾宫,想着等自己女儿诞下皇子,他就可以杀了辰王,挟天子令诸侯了!这天下便是他白家的了。越发激动完全没有注意踩上了一支长枪,脚下一滑,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白起诧异的看着自己身旁的辰王。
辰王垂着眸子,还是那般畏惧,惶恐:“岳父小心。”
不等白起细思,后方便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猛然回头。
顾云芷骑于“越影”之上,一马当先疾驰而来,雨水顺着骏马鬃毛哗啦啦往下流。
她咬紧牙关,稳住手臂搭箭搭弓,拼尽全力,弓身吱吱作响。
辰王只看到雨中,那一身银甲的女子,从骏马之上一跃而起,陡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来不及惊呼出声…